圣光殿的下人见到圣女回来,旁边还跟着大皇子,都有些愣住。
要知道,这位大殿下除了奉陛下皇后之命,在圣女入住那天来过这儿,后续就再也没见他经过这儿。
也就是这几日,圣光殿内外才开始有他留下的足迹。
阿丽儿扫视一圈,皱着眉呵斥:“活干完了就早点休息,别在这儿杵着。”别以为她没看到,好几个侍女眼睛都快粘到大殿下身上了。
在阿丽儿心中,只有圣女才配得上大皇子,这些妄想一步登天的,最好别翻出什么浪花。
不管内心如何,众人还是乖乖行了礼退下,狭长的走道瞬间只剩下四人,阿丽儿回身拉住还欲跟上的泰勒,声音平淡:“还跟着干嘛?你不回去休息?”
看在泰勒刚才搀着她的份上,她已经算语气平和了。
放在平时,这样不长眼的侍女,她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泰勒却无心离开,她小声道:“阿丽儿,大殿下跟圣女大人关系越来越好,我去拿安神香过来,顺道沏点茶。”不等阿丽儿说话,她就像一只狐狸一样快速溜走。
阿丽儿隐隐觉得哪儿不对,但泰勒说的有道理,如果圣女与大殿下定下婚约,对于她们来说肯定是喜事。
这么想着,阿丽儿便随她去了,转身快步跟上圣女与大皇子。
祁睿不是没听见她们两人的话,看着与黑团互动良好的拂央,他选择保持沉默。
眼看着已经走到偏殿门口,旁边这么大存在感的人还跟着,拂央无奈,用一种“你怎么还在这”的目光仰头对望,间接赶人。
祁睿没有一点不自在,跟自己才是这儿的主人似的主动道:“很久没来圣光殿了,圣女大人不介意我喝杯茶吧?”
拂央心头闪过一丝疑虑,她总觉得这厮话里有话。
现在都晚上八点半了,圣光殿的茶跟他宫殿里的茶难道差别很大吗?他又在搞什么鬼?
演戏嘛,谁不会?
拂央眉开眼笑道:“乐意之至。”
祁睿琥珀色的眸子一笑,抬步走进偏殿,不用拂央吩咐,阿丽儿便乖乖站在外面主动道:“小姐,泰勒已经去准备茶点了。”
拂央轻轻点头,大门敞开,她似笑非笑走到沙发上坐下,与祁睿所坐的单人沙发隔了一张长桌,两人四目相对,她率先出击:“我说呢,大半夜的喝什么茶,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听着她倒打一耙的阴阳怪气,祁睿也不生气,半靠在沙发上懒声道:“圣女大人看来对圣光殿不怎么上心,才会生出这种虫子。”
拂央龇牙咧嘴,几乎想下意识回怼他。
这厮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才来多久,这宫殿里各怀鬼胎,他这个皇宫真正的主子难道没责任吗?
但现在确实关她的事了,只好她来代劳了,就当是帮帮羽儿。
不过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早就知道泰勒的心思,故意制造这个机会?
鬼使神差地,她脱口而出:“泰勒漂亮吗?”
拂央审美正常,泰勒这种小美人,要是好好上妆打扮一番,绝对是个风情万种的美女。
祁睿有些意外,他对这个侍女根本没什么印象,要不是刚刚看出她心怀不轨,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他脱口而出:“不好看。”
拂央嗤笑一声,虚伪!
“有我好看?”祁睿缓缓勾起一个笑。
“咳咳咳……”拂央成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无语地瞪他一眼,什么虎狼之词,她竟无言以对。
好吧,他确实好看。
“圣女大人,我给你创造了这个条件,你要怎么谢我?”祁睿勾唇一笑,意有所指。
拂央是个聪明人,这会儿也清楚他不是被美色诱惑,而是看出泰勒心怀不轨,顺道帮她一把。
但她就是不太愿意欠他什么,小声嘀咕:“没有你,我也能自己揪出来。”
泰勒不怎么出现在她面前,拂央又忙着跟阿丽儿斗智斗勇,这点小事自然被她抛在脑后。
门口传来一个脚步声,拂央侧目望去,是泰勒。
泰勒换了一身衣裳,看得出是她自己的私服,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材料,但别有一番风味,走动间却犹如添加了一层轻纱般,加上她特意打扮,看起来颇有几分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柔弱之感。
阿丽儿目瞪口呆,回过神想阻止,人已经进了殿中。气得她脸色铁青,压抑着把人拖出来打一顿的冲动,站在门口当门神。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泰勒这么打扮,冲谁来的,不言自明。
拂央抿唇一笑,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懒懒地看着泰勒,眼风扫过她脖间的首饰,眼神忽而一凛,浑身遽然散发出一股寒意。
原来是个小偷……
还能舞到正主面前……
这是没头脑呢,还是靠山很硬?
“殿下,奴给您点上安神香。”泰勒的声音本身偏甜美,这么一软简直酥到了骨头里。
拂央听着这声音,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祁睿慵懒地眯着眼,看着盘在拂央肩上的小黑团,如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即使不是看着自己,也轻而易举惹得泰勒醉了心。
见他没反对,泰勒利落地在殿中燃起魔法师特制的安神香。
女子折腰微步,一举一动都像是设计好的,拂央瞟了两眼,蓦地轻声笑开。笑声如水雾般飘散在偌大的偏殿之中,泛着一丝薄怒。
泰勒不解地抬头,却见这位向来温和的主子面容冷艳,点着扶手不紧不慢朝她笑道:“泰勒,你这项链看起来有点熟悉,可以给我看看吗?”
泰勒心中一紧,神色慌张地低下头,片刻又恢复正常,将项链从脖子里掏出来取下递给拂央,弱声道:“大人,这是奴从前的友人所赠,可是有什么问题?”
她眉眼轻蹙,声音绵软还微微带了丝颤抖,跟拂央欺负了她似的。
拂央不吃这套,她接过镶着蓝色水晶的项链,握在手中细细看了会,又问:“巧了不是?你友人所赠的项链,与一年前我收到的一份礼物,竟然一模一样。”
闻言,泰勒几不可见地一颤,咬着下唇望向拂央,媚眼立时一红,羞愤道:“大人这是何意?奴不配得到好一点的礼物吗?”
她怎么可能记得?
圣女从来不管这些,每次有抬进来的礼物,都是随意一瞟,就让她登记起来,这也是泰勒敢当着她的面佩戴的缘故。
泰勒低头掩泣,不经意露出线条漂亮白皙的脖颈,脖颈柔美如天鹅,脆弱非常,伴随着细细的呜咽,可谓欲说还休,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这样的折辱而堕入沼泽。
泰勒接受过训练,她懂得利用自身优点。
每一个角度,说话的声音,怎么走、怎么哭,多有动作她都练过很多遍。
这个角度,还有这样啜泣的声音,最是能惹得男人怜爱,加一把猛药,她不信大皇子不上钩。
她倏然抬起头,红着眼睛面向祁睿,咬着下唇,泪水欲落不落:“难道殿下也这么认为吗?奴就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戴漂亮的项链吗?”
多可怜的女子呀,没有自由,只因长得漂亮就被当成货物一样,正常男人应该疼惜她了吧?
果然,祁睿掀开眼皮,明亮的丹凤眼射向她,神色莫测。
泰勒看不懂他眼神的意思,但心中有点激动,这是……成了?
祁睿轻蔑一呵,扭头望向圣女,竟然聊起天来。
“你不管管?”
拂央皮笑肉不笑:“又不是冲我来的。”
“她拿的不是你的东西?”
还真不是,但她不能说,拂央艰难地承认:“是。”
“所以?”
拂央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管。”
时间差不多,凯恩快来了。
拂央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直接进入主题:“泰勒,这两年,你从我这儿拿了多少东西出去变卖……”
“你是自己坦白,还是我来说?”
泰勒心头一颤,低垂的眼眸满是惊诧和恐惧。
她竟然知道!
她怎么会关注这些?
明明,明明圣女就是一个不懂争取,不会介意的性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