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星,你怎么说服他的?”
祁睿重新将水加热,慢条斯理倒完茶才抬眼回答她的问题:“我告诉他,小孩子打劫是不对的,大人打劫才有胜算。”
“噗……”拂央正撩开窗帘看着窗外景色,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回答,嘴里刚喝进去的茶差点喷出来。
“圣女大人,你还好吗?”祁睿嘴角含笑,拿出手帕很绅士地递给拂央。
拂央不客气接过擦擦嘴角的茶渍,“你不觉得这么说更容易带歪小孩吗?”
震惊,这侍卫三观看起来也有点歪。
祁睿沉思了一会,又笑道:“可你也不能否认,我这话没错。”接着,他就开始欣赏对面人纠结、顿悟、再次怀疑,再次顿悟的表情。
祁睿眉眼带着戏谑之意,在她看过来之时又恢复正经有礼的模样。
真好玩,若是能以真面目做这些表情就更好了。
若是伊尔在,就能发现祁睿这副嘴脸再熟悉不过。
祁睿又在欺负人了。
拂央一时找不到言语反驳,拿起茶杯再次喝茶,就听这个俊美的侍卫道:“圣女大人,待会前面还有一波抢劫,你做好心理准备。”
祁睿的温柔提醒并未换来拂央的立即询问,而是……
“噗……咳咳咳。”
这回真呛到了。
拂央拍着胸口,咳了四五声才停下,她眼眸微红带着水光,衬得她本就出众的面容恍若天边云霞般绚烂,只见她望向祁睿,声音幽幽:“觅星侍卫,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觅星这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蹦出来的。
这倒霉催的,小时候肯定也是个熊孩子。
祁睿眼神仍旧温和,很乖地应道:“可以的。”
“说吧。”
“没了。”祁睿笑得温柔。
拂央定定看了他两秒,痛心地闭了闭眼。
阿西吧!
头疼。
若是在上辈子,她已经报警了!
誓要让这可恶的侍卫接受道德巡逻员最好的教育洗礼!
可惜现在是在高司塔国,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倒霉孩子!
小时候是熊孩子,长大了是熊大!
拂央强迫自己冷静,决定略过不重要的地方直接说正事,“行吧。你怎么知道的?”
“杰登刚刚说的,还是你问出来的。”
杰登?
刚才那小屁孩吗?
她问了什么?
拂央回忆了一番,手指抵着脸颊,一块软软的肉便被她挤到腮边提起来,看着跟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松鼠一样可爱。
“你是说……他说的前面有人在树林间,指的就是有人试图抢劫?”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杰登还说那是前面镇子上的大叔,经常过来他们镇溜达抢劫,是熟面孔。”祁睿将视线从她脸颊的肉肉移开,继续补充,听得拂央两眼一黑。
罢了罢了,祖国的花朵那么多,你也不能保证每一株都是面向朝阳的孩子。
拂央成功安抚好自己,自言自语道:“金泰镇前面不是卡代马拉镇吗?”
祁睿没有搭话,静静观察着她,藏在眼眸深处的思虑连万分之一都没表现出来,如思考对策的猎人般不动声色,平静而危险。
马车行驶一段路之后,便瞧见前方右侧一条岔道口,一排商队正跟十几个贼人搅在一块,两方人马混乱,血不断溅出来,不时有人受伤倒地。
“梦勒!去处理一下。”祁睿撩开窗帘看了一眼,话音刚落,后头隐藏的侍卫以及梦勒通通往前冲锋,转眼间便跟他们打成一团。
物理意义上的,打成一团。
双方如面粉和水般,不是面粉不够,便是水少了,一团人半死不活,加入了侍卫这群酵母,瞬间活了。
转眼间,十几个贼人见打不过,竟然抛下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同伴逃之夭夭。
“圣女大人,有兴趣下去体恤民情吗?”祁睿站起身率先下车,回头朝着探出半个身子的拂央提议。
他语速平顺,似乎方才那一场混乱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看着自己眼前的手指,拂央不合时宜走神一秒。
纤长的手指,骨节漂亮分明,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出,绝对的手控福音。
“好啊。”她伸手搭在祁睿的手掌上,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劲,触碰上的刹那,拂央心头不知怎地,心跳加速般颤了颤。
拂央忽视那一点异样,站定之后快速收回了手。
“圣女大人手有点凉啊,可是觉得有点冷?”祁睿落后半步,神情关心,仿佛她要是说一个“是”字,便会凭空变出一张绒被给将她捆住。
“觅星,女孩子的体温就是这样的。”好吧,她其实是在胡说八道。
辛羽的体温就比她高,她很喜欢辛羽抱她,因为很温暖。
祁睿看着胡说八道的女孩,心中又记下一个未解之谜。
女巫修行的魔法,他还真不是特别了解。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已经起来整理队伍的商队旁,对方见主人家现身了,领头的商人鞠了一躬恭敬道:“伦德拉多谢先生小姐救了我们。若不是你们,今天我们就该死在这儿了。”
拂央眼睛往后看了眼,一共七车货物,除了两车叠在上头的袋子被划破之外,其他看起来损耗不大。
“你们这是结仇了?还是……”
做生意为了赚钱,便不得不成为大树,然而树大招风,商队被竞争对手打压是常有的事,龌龊一点的手段如眼前这类,拂央也见过。
只是不知道这商队到底什么情况,从刚才观察的情况看下来,队伍似乎只有五个魔法师,其余都是些耍花拳绣腿的人。
双方交战的时候,对面那群人也像群龙无首的软脚虾,一点章法没有,跟临时组建的团队似的,互相不熟。
“害……别提了,我们老板像是早就知道有这回事,只派了一些简单的给我们运送。实不相瞒,重要的早就派高手运走了,我们这是饵,只是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多人,差点着了他们的道。”
似乎因为感激,伦德拉一点不对恩人藏私,脸上半是骄傲半是惊疑不定,指着货车道:“这不,就几车简单的草药,钓出来伊丽莎白这条大鱼。”
“什么?!”拂央惊讶,声调不由调高:“你是说女商伊丽莎白?你确定?”
伦德拉被她的失态惊讶了一瞬,老实点头,指着自己的伙伴道:“我们大家伙都听到了,那群劫匪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们自称伊丽莎白的手下,奉她的命令过来劫持我们,只是我们老板也没跟伊丽莎白做过生意,压根不认识她,不知道这祸从何来。”
祁睿若有所思瞥一眼拂央,故作疑惑道:“伊丽莎白不是独来独往,只跟最大的老板负责人谈生意吗?伦德拉先生,您确定见过伊丽莎白带着这群人出门做生意吗?”
伦德拉哑口无言,他一个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下人,哪里会知道这些?
看在救命的份上,他还是讪笑道:“也可能不是,听说这附近总有抢劫的,指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祁睿点头附和:“听说伊丽莎白女商做生意很有原则,大概率不会这样,你说是吧?小姐。”
他低头对拂央笑得温柔,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狡黠。
拂央仰头赞赏地看他一眼,年轻人有眼光!
“你说得对,我觉得伊丽莎白女商一定不会跟这些同流合污,伦德拉先生,您还是得回去好好调查一番。”
你查你的,我查我的,看我不揍死这群冒领名号的劫匪!
拂央心里有气,没注意到祁睿的眼神一眨不眨看着她,眼睛里的探究一直没停止。
梦勒等侍卫帮着将东西收拾好,两方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