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里克那句“好久不见”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点燃了战场。
辰砂弦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对方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辰砂弦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重新握住的八面体轻轻一旋，半透明的金刚石晶体内部，那刚刚平息的太阳真火再次被点燃，但这一次，光芒更加内敛，凝聚得如同实质的液态黄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简单的一步踏出，脚下被利维坦巨尾扫得狼藉不堪的地面瞬间熔融汽化。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金线，直扑悬浮于空的蒙德里克。
“呵。” 面具下传来一声冰冷的哼笑。
蒙德里克的身影如同水中倒影般晃动了一下，瞬间消失在原地。
嗤啦——
辰砂弦冲过的位置，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撕裂开一道数十米长边缘闪烁着银芒的漆黑裂缝。
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将附近的碎石，残骸甚至两名躲避不及的秘仪院法师惨叫着吞噬进去。
辰砂弦的身影却在裂缝出现的刹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小角度折射，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百米高空，手中燃烧的八面体如同审判之锤，狠狠砸向蒙德里克刚刚凝聚成形的虚影。
蒙德里克的身影再次如泡影般消散。辰砂弦的攻击落空，狂暴的太阳真火倾泻而下，将下方一段泰晤士河岸彻底蒸发，留下深不见底的熔岩巨坑。
空间扭曲，辰砂弦身侧，毫无征兆地裂开三道细小的空间缝隙，三枚被压缩到极致闪烁着毁灭银芒的空间碎片如同狙击子弹般射出，角度刁钻狠辣。
辰砂弦甚至没有转头，他持着八面体的手臂如同幻影般舞动。
锵！锵！锵！
三声清脆到刺耳的金铁交鸣，燃烧的八面体精准无比地格开了三枚致命的碎片，碎片撞击产生的空间震荡波被他周身无形的高温力场瞬间抚平。
攻防转换快如闪电，蒙德里克如同鬼魅，在空间中随意跳跃闪现，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致命的空间切割，折叠陷阱或是将辰砂弦的攻击扭曲反弹。
蒙德里克的攻击天马行空，毫无规律，将空间权柄的诡谲莫测发挥到了极致。
辰砂弦则如同定海神针，无论蒙德里克从何处发动攻击，无论攻击多么诡异刁钻，他总能以超越人类极限的反应速度，或闪避，或格挡，或以绝对的力量和高温焚灭空间裂痕。
辰砂弦的动作简洁高效，精准得如同经过亿万次计算的机器，每一次挥动八面体，都带着焚灭万物的太阳意志。
然而，孙明辉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辰砂弦固然反应逆天，总能化解危机，但他的反击似乎总被蒙德里克预判。
几次蓄势待发的致命太阳冲击，都在发出的瞬间被蒙德里克提前开启空间裂隙转移或偏折。
蒙德里克仿佛在一次次试探中，逐渐摸清了辰砂弦某种固定的攻击节奏或能量运转模式，开始占据一丝微妙的主动权。
辰砂弦那清冷的脸上，眉头第一次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
就在两位顶级存在激战正酣时，孙明辉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那只吞下了日冕圣所的利维坦，正甩动着庞大的身躯，加速朝着遮蔽天日的黑暗海水深处遁去。
一旦让它带着圣物核心彻底没入那片瑟斯利创造的“空海”，后果不堪设想。
“吴曜！” 孙明辉当机立断，厉声喝道。
孙明辉毫不犹豫地从贴身携带布满封印符文的铅盒中，取出了那块暗沉如凝固血液的朗基努斯之枪碎片。
此刻，吴曜身上的拘束衣能量抑制器已在刚才的冲击中部分过载失效。孙明辉将碎片抛向吴曜，“拦住它！毁了那条鱼！”
碎片入手，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奇异悸动的熟悉感瞬间传遍吴曜全身。
吴曜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撕开身上那件碍事的拘束衣，露出精悍的上身。
“嗬——！”
吴曜低吼一声，将全部意志灌注于碎片之中。
嗡——
暗沉的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圣光，不再是虚影，而是一柄近乎凝实缠绕着暗金色荆棘纹路，流淌着神圣与毁灭气息的朗基努斯之枪。
一顶由纯粹暗金光芒构成的荆棘冠冕，瞬间浮现在吴曜头顶。
但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一股浩瀚磅礴，仿佛连接着天地本源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般，从他灵魂最深处轰然爆发。
那是周启山的临终托付，沉寂已久的四相之力。天地人神，四相洞开。
无穷无尽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充盈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并通过紧握圣枪的手，毫无保留地灌注进朗基努斯之枪。
嗡——
圣枪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嗡鸣，枪身上的荆棘冠冕虚影暴涨，暗金圣光之中，隐隐流淌着一层深邃玄奥的星辰能量流，那是四相之力与弑神之枪的共鸣。
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吴曜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掌控。
“瑟斯利，蒙德里克，你们的债……该还了！” 吴曜心中怒吼，双脚猛踏地面。
轰隆
地面炸裂，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缠绕着暗金荆棘与星辰流光的流星，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直追向即将没入黑暗海水的利维坦巨尾，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真空尾迹。
然而，就在他即将追上利维坦的刹那。
唳——
无数刺耳的非自然尖啸声骤然响起，遮天蔽日的鸟群，如同凭空出现般，瞬间填满了吴曜前方的空域。
它们正是第五使徒瑟斯利·斯特林的【创世】权柄鳞羽之扉的另一面，羽族的操纵。
鸟群如同最疯狂的蜂群，无视生死，悍不畏死地撞向吴曜，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挡，哪怕只有一瞬。
“滚开。” 吴曜怒吼，手中朗基努斯之枪横扫。
嗡——
一道凝练融合了圣枪弑神之力与四相之力的暗金光弧横扫而出，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些扭曲的怪鸟如同撞上无形墙壁的飞蛾，瞬间被湮灭成最原始的粒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光弧中化为飞灰，天空被硬生生扫出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
视线豁然开朗，利维坦那庞大狰狞的尾部近在咫尺。
但就在这视线恢复的千钧一发之际。
呼——
一条如同山岳般布满嶙峋骨刺和滑腻粘液的巨尾，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毫无征兆地自下而上横扫而来。
正是利维坦感知到威胁后的本能反击，时机把握到了极致，正是吴曜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视线又被鸟群遮蔽的瞬间。
这攻击太快，太猛。
吴曜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将朗基努斯之枪横在身前格挡。
砰——
咔嚓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紧接着是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吴曜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颗坠落的陨星正面击中，狂暴的力量瞬间摧毁了他的防御姿态，圣枪的光芒剧烈震荡。
吴曜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被狠狠地从高空砸向地面。
轰隆——
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弥漫。
剧痛席卷全身，肋骨至少断了三根，内脏翻江倒海。吴曜挣扎着想从坑中爬起，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死死盯着天空中即将彻底没入黑暗海水的利维坦。不能让它跑了。
【创生】的权柄飞速驱动，伤口瞬间愈合。
就在这时，一个优雅却带着令人作呕的虚伪关切的声音，如同毒蛇般，毫无征兆地在吴曜耳边响起，近得仿佛就在身侧。
“您似乎比之前更有活力了，这让我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