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踹开的瞬间,苏檀闻到一股劣质烟草混着汗酸的味儿。
陈三叼着烟卷跨进来,身后两个壮实汉子抄着木棍,靴底碾过地上的花生,发出细碎的响。
赵母瘫在灶屋门口,铜壶滚到苏檀脚边,热水溅湿了她的裤脚。
“赵婶儿,春生呢?”陈三吐掉烟蒂,皮靴碾了碾,目光扫过顾沉砚,“哪儿来的野小子?”
顾沉砚没动,后背却绷得像根弦。
苏檀摸到他后腰别着的匕首柄,凉得扎手。
“我、我真不知道……”赵母抖得说不成句,突然指着后院,“后、后窗!”
苏檀转头的刹那,瞥见后院竹帘晃了晃。
赵春生那身灰布衫的衣角一闪——果然躲在这儿!
“追!”顾沉砚拽她往外跑,陈三的吼声撞在门框上:“拦住他们!”
泥地里的水洼被踩得飞溅。
苏檀跑得肺管子发疼,余光看见顾沉砚像道黑影,几步就甩开她,追着赵春生往村外田埂跑。
陈三的手下举着木棍从另一侧包抄,带起的风刮得她鬓角的碎发乱飞。
腕上翡翠镯一热,她念头一转,野山参已经攥在掌心。
那是空间灵泉泡了半月的参,根茎泛着蜜色,香气撞进鼻腔,比陈三身上的烟味冲十倍。
她反手一抛,野山参“啪”地砸在陈三脚边。
“啥玩意儿?”陈三弯腰去捡,鼻端蹿进甜丝丝的药香,眼睛登时亮了,“老山参!”
苏檀摸出兜里的粗布包,捏着开口冲他扬手。
辣椒粉裹着风扑过去,陈三“嗷”地捂住眼睛,撞翻了路边的竹篱笆。
顾沉砚折回来时,陈三正抱着头在泥里打滚。
他解下腰间的麻绳,三两下把人捆在老槐树上,从兜里摸出半块粉笔,在树干上划:“再敢碰苏檀,下回绑的就是你脖子。”
“砚哥!”苏檀指着田埂尽头——赵春生跑上了断头巷,青砖墙根下堆着破缸,退路被堵死了。
赵春生扶着墙喘气,见顾沉砚一步步逼近,腿一软跪在地上:“别、别过来!我都说!”
苏檀掏出父亲的日记本拍在他脚边。
纸页被夜露打湿,“林国栋”三个字洇开,像团血。
“苏建国……他没一直关在造纸厂。”赵春生喉结动了动,“半年前转去县郊废弃军工厂,有专人看着……”
远处传来警笛声。
王大力带着两个民警从巷口冲进来,手电光扫过赵春生煞白的脸:“可算逮着你了!”
陈三被架上警车时还在骂:“你们等着!林主任不会……”话没说完,王大力反手给他戴上手铐。
“苏同志,赵母也带走了。”王大力拍了拍腰间的枪套,“审完连夜通知你们。”
顾沉砚摸出军大衣给苏檀披上,体温还焐在呢:“先回县城。”
旅馆灯泡晃着昏黄的光。
苏檀把日记本摊在桌上,顾沉砚拨通战友韩立的电话:“帮查县郊废弃军工厂,越快越好。”
“那厂以前是保密单位,五年前撤了。”韩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托人看了,最近有脚印,暗哨痕迹——苏建国可能还在那儿。”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
父亲日记最后一页的字浮上来:“如果我死了,看翡翠镯里的……”翡翠镯在腕上发烫,像在应和什么。
顾沉砚放下电话,指腹蹭掉她脸上的泥:“明天天亮——”
“不,今晚。”苏檀攥住他的手,“韩立说有暗哨,夜越深,他们越松懈。”
顾沉砚盯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我就知道,我媳妇从来不是软包子。”
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走着。凌晨一点十七分。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见桌上摊开的地图,县郊废弃军工厂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个重重的圈。
顾沉砚摸出匕首擦了擦,刀身映着苏檀紧抿的嘴角——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让真相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