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砚的拇指在手电开关上碾了碾。
刀疤强第三次踢着木箱骂骂咧咧时,最后一箱货被扛出铁皮门。
他冲韩立比了个“三”的手势——三组人,分前、侧、后包抄。
韩立点头,转身拍了拍王大力的肩。
二十几个警员像影子般散开,胶鞋踩碎的碎石子还没落地,顾沉砚的手电已“唰”地照亮夜空。
“警察!不许动!”
刀疤强的枪刚拔到一半,王大力的警棍已砸中他手腕。
瘦子想往门里钻,被韩立从背后扑住按倒。
顾沉砚踢开滚到脚边的木箱——里面码着锃亮的步枪,金属冷光刺得人眼疼。
“全铐上!”顾沉砚扯过刀疤强的衣领,“说,还有多少货?”
刀疤强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老子……”
“砰!”
铁皮门突然被撞开。
顾沉砚本能把王大力拽到身后——门外冲进来五个拿钢管的男人,为首的平头举着改装过的猎枪,枪口正对着他眉心。
“强子!”平头吼了一嗓子,“老子就说夜长梦多!”
顾沉砚扫了眼被按在地上的刀疤强——这孙子正歪头笑。
他攥紧腰间的手铐,余光瞥见韩立在给王大力打手势:“一组押人先走!”
“想跑?”平头的枪口晃向韩立,“都留下当陪葬!”
顾沉砚往前跨半步,挡住猎枪的角度:“王大力,带犯人撤。”
“老顾!”韩立急得青筋暴起。
“走!”顾沉砚吼了一声,抄起脚边的钢管砸向平头手腕。
猎枪“当啷”落地的瞬间,他瞥见王大力连拖带拽把刀疤强往卡车上塞,韩立猫腰捡起枪,反手给了最近的小喽啰一膝盖。
平头捂着手腕扑上来,顾沉砚侧身闪过,钢管砸在对方后颈。
但更多人从门里涌出来——他数了数,至少还有七八个。
“跑啊!”他踹翻一个举着匕首的,血珠溅在警服上,“去局里搬救兵!”
韩立咬着牙退到卡车边,车门“砰”地关上。
顾沉砚听着卡车轰鸣远去,转身迎上又一轮围殴。
钢管砸在背上的闷响混着粗重的喘息,他摸出裤袋里的止血草——苏檀今天塞给他的,说“夜里凉,揣着防风寒”。
草叶被攥得稀烂,青草香裹着血腥味钻进口鼻。
他突然想起苏檀煮的红薯粥,甜得能把人骨头泡软;想起她蹲在灶前吹火,发梢沾着草屑,抬头冲他笑:“顾同志,粥要糊啦。”
“操!”平头的钢管砸中他肩胛骨,顾沉砚踉跄两步,靠着墙滑坐在地。
他数着逼近的脚步——五个,不,六个。
“杀了他!”平头抹了把脸上的血。
顾沉砚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军刀。
刀刃划破空气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狗叫。
是青竹沟的方向?
苏檀把最后一把灵泉水浇在药苗上。
空间里的薄荷叶长得比巴掌还大,艾草茎秆粗得能攥住。
她蹲在田埂边,手指绞着衣角——从傍晚开始,眼皮就跳得厉害。
顾沉砚说今晚要“办点事”,可现在都过了子时,他的军用水壶还搁在灶台上。
“婶子,见着老刘头没?”她推开知青点的门,正撞见打水的张大姐。
“在后山打猪草呢。”张大姐擦了擦手,“小苏啊,你脸色咋这么白?”
苏檀没接话,抄起竹篮往后山跑。
老刘头的破草帽挂在树杈上,人蹲在草窠里搓草绳。
“老刘叔。”她蹲下来,“这两天村里是不是有生人?”
老刘头手一抖,草绳散成乱麻:“昨儿后半夜,我起夜给牛添草,瞅见三个背麻袋的,操着外乡口音,往村东头老槐树下钻。”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村东头老槐树,是顾沉砚说过“碰头”的地方。
“他们说啥了?”
“好像……”老刘头压低声音,“说‘货没全’‘得去厂子’。”
厂子?
苏檀想起顾沉砚换警服时,袖口蹭到的机油味。
她猛地站起来,竹篮里的灵泉草药晃得哗啦啦响。
“谢叔!”她把半袋空间里的野枣塞给老刘,“您千万别跟人提我问过这事!”
老刘头捧着野枣发愣——这枣红得透亮,隔着布袋子都能闻见甜香。
等他反应过来抬头,苏檀已经跑远了,发辫在月光下晃成一道影子。
顾沉砚的军刀扎进最后一个人的大腿。
他倚着墙喘气,军衬衫被血浸透,后腰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平头捂着肚子倒在五步外,嘴里骂骂咧咧。
远处的狗叫声更近了,还混着汽车鸣笛。
顾沉砚摸出兜里的止血草,草汁混着血,在掌心洇开一片青。
他突然笑了——苏檀那小财迷,要是知道他把她的“防风寒草”当止血药使,得叉着腰骂他“暴殄天物”吧?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顾沉砚握紧军刀,抬头看向月光——
树影里,一个举着药篮的身影正从围墙外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