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的话让苏檀指尖发颤。
她捏着参须的手缩回来,翡翠镯贴着皮肤,凉得像块冰。
顾沉砚伸手覆住她手背:“镯子又不对劲?”
苏檀点头。
上回灵镯发烫是遇见偷粮的林月白,这回发凉...她抬眼,正撞进顾沉砚沉如深潭的目光里。
“我去公社找张警官。”顾沉砚扯下腰间的军用水壶灌了口,“你和小满先回知青点,别出门。”
“我跟你一起。”苏檀拽住他衣角,“那参须我收着,万一要验。”
顾沉砚喉结动了动,到底没甩开她的手。
两人踩着月光往公社走,鞋底碾过碎石子,沙沙响得人心慌。
张警官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顾沉砚拍门进去,把参须往桌上一丢:“查这个人。”
张警官推了推眼镜,拿起参须对着台灯看:“今早有群众举报,镇东头破庙来了个南方口音的贩子,说要卖野山参。我让人蹲守半天,没抓着现行。”他翻出个本子,“巧了,有人看见林月白前儿傍晚往镇里走,怀里揣了个蓝布包——和你说的供应商出现时间对得上。”
苏檀攥紧镯子。
林月白上次往她菜筐塞粮票被抓包,这回怕是要更狠的招。
“他们想干嘛?”顾沉砚手指敲着桌沿,“坏你药材生意?”
“不止。”苏檀想起李医生说过,她收的药材治好了好几个老病号,“要是我收的参是假的,吃坏了人...青竹沟的人再也不会信我。”
张警官一拍桌子:“将计就计!我让联防队的人扮成收药材的,你们假装上钩,咱们抓现行。”
顾沉砚点头:“我让三娃子带几个战友埋伏在破庙后林子里。”他转头看苏檀,“你别露面,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我去。”苏檀把翡翠镯往腕子上推了推,“我揣着灵泉水,真动起手来能镇定神。”她抿嘴笑,“再说了,你护着我呢。”
顾沉砚耳尖发红,喉结滚动两下:“成。”
约在第二日晌午,破庙后老槐树下。
苏檀裹着灰布衫,蹲在树桩前翻参盒,顾沉砚背着手站她身后,像个跟着来帮忙的壮劳力。
“苏知青?”树后转出个戴草帽的瘦高个,操着生硬的普通话,“我这参可都是野山货,你瞅瞅——”他掀开布包,十几根参码得整整齐齐,卖相比老孙头拿的还好。
苏檀捏起一根,灵镯凉得刺骨。
她心里一沉,面上却堆笑:“这参须子比我之前收的粗,价格得再涨两毛。”
瘦高个眼睛一亮:“成!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慢着。”顾沉砚突然插话,“先验参。”他从裤兜摸出把小刀,划开参皮。
里面的纹路歪歪扭扭,根本不是野山参的螺旋纹。
瘦高个脸色骤变,猛扑过来要抢参。
顾沉砚侧身一闪,抬脚勾住他后膝,瘦高个“扑通”栽进草窠。
树后“哗啦”窜出四个拿木棍的汉子。
苏檀早把灵泉水含在嘴里,猛地喷向最近的人——那汉子被喷了满脸,晃了晃神。
顾沉砚趁机拽过苏檀往树后躲,拳头如雨点砸在冲上来的人腰眼上。
“警察!不许动!”张警官带着联防队从庙门冲进来,三娃子带着战友从林子里包抄,木棍“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瘦高个被按在地上,哭丧着脸:“是林知青让我们干的!她说苏檀坏了她的名声,要往参里掺烂树根,等吃坏了人...啊!”
张警官给他铐上:“回局里慢慢说。”
回村的路上,王婶拎着一篮鸡蛋堵在村口:“小苏啊,我们都听说了!那林知青心太黑,你可别往心里去!”
“就是!”张猎户扛着猎枪跟过来,“明儿我去镇里买串鞭炮,给你和顾同志庆功!”
苏檀被围在中间,顾沉砚默默替她挡开挤过来的人。
走到知青点门口,屋里的煤油灯突然亮了。
“苏檀!”小满从门里跑出来,举着个黑黢黢的铁盒子,“刚才有个男的来,说这是给你的电话!”
苏檀接过铁盒,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
她按下通话键,对面传来沙哑的男声:“我有能治你爹病的药材,想要的话...来镇西老码头。”
“你是谁?”苏檀话音刚落,电话“咔”地挂断了。
她抬头看顾沉砚,他也正盯着她,眼里是和昨晚一样的深潭,却多了几分紧拧的担忧。
风掀起院角的红布,“灵蔬品鉴会”几个字被吹得猎猎作响,像在替她问那个没答案的问题——这通电话,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