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摩托碾过石子路,苏檀的蓝布衫被风灌得鼓起来。
顾沉砚的胳膊圈在她腰上,像道铁闸,把冷意挡在外面。
王大力把油门拧到最大,车屁股后面腾起的尘土里,韩立的声音盖过发动机轰鸣:“赵局昨儿还说要端了李明的走私线,这下子张强的口供正好是把钥匙。”
公安局的青砖楼在晨雾里显了影。
顾沉砚先跳下车,伸手把苏檀扶稳。
赵局长正站在门口,枣红制服被风掀起一角,见着他们就大步迎过来:“张强直呼了?”
“铁盒、码头、境外联系人名单。”顾沉砚把小本子拍在赵局长掌心,“三天后凌晨三点,西码头五号仓库交货。”
赵局长翻本子的手顿住,抬头时眼里烧着火:“好!”他冲里屋喊,“小吴!把近三个月西码头的货船记录调出来!”又转头看苏檀,“丫头,顾沉砚说你能认得出那些掺了灵蔬的山货?”
苏檀点头:“叶子边缘有金线,太阳下会反光。”她捏了捏兜里的翡翠镯,“我跟着去,能帮你们快速区分赃物。”
顾沉砚在旁边插话:“她跟在我身边,绝对安全。”
赵局长拍板:“行。王大力带两个同志扮货商,韩立守外围,顾沉砚你带苏檀混进仓库——”他敲了敲桌子,“关键是那个铁盒,必须拿到境外联系人名单。”
会议室的挂钟走得咔嗒响。
苏檀盯着墙上的地图,西码头的红笔圈被阳光照得发亮。
等众人讨论完布防细节,她拽了拽顾沉砚的衣角:“我回青竹沟。”
“做什么?”
“空间里的灵泉草该收了。”苏檀压低声音,“上次给小满治嗓子的草药,泡了灵泉水能提神,到时候万一要熬夜,你和同志们喝两口管用。”
顾沉砚的拇指蹭了蹭她手背:“我送你。”
青竹沟的篱笆墙根还挂着霜。
苏檀进了屋就钻进里间,翡翠镯往桌上一放,白雾腾起时,空间里的灵泉草正泛着淡绿光。
她蹲在田埂边掐叶子,指尖沾了露水,凑到鼻尖闻——是清冽的薄荷香,混着点甜。
顾沉砚倚在门框上看她:“还设了陷阱?”
“房后埋了竹钉。”苏檀把草药塞进陶罐,“上次林月白偷摸进过我屋,这次要是有人来探,踩上竹钉就喊疼。”她倒了半瓶灵泉水进去,“再煮两锅醒神汤,装在军用水壶里。”
顾沉砚突然从背后环住她:“你呀,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苏檀反手戳他腰眼:“谁让某人总说我是小财迷?”
傍晚时分,顾沉砚扛着锄头出了村。
他沿着山梁走,在路口的老槐树下蹲了半小时——那里有块凸起的石头,被他用刀刻了道浅痕。
又绕到村东头的晒谷场,把堆成小山的玉米秸秆扒开,底下露出半块红布——那是他和韩立约好的暗哨标记。
月亮爬上屋檐时,苏檀把最后一壶醒神汤塞进顾沉砚怀里。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她的头靠在他肩窝,能听见他心跳声像擂鼓:“沉砚,你说李明知道张强招了吗?”
“他要是知道,早该派人灭口了。”顾沉砚摸出颗水果糖,是上午在供销社买的,“所以今晚——”
“所以今晚可能有人来探。”苏檀接话,“你下午在村口埋的地雷草,叶子碰着就响,对不对?”
顾沉砚笑出声:“小机灵鬼。”他把糖纸剥开,塞进她嘴里,“别怕,我在。”
糖在舌尖化了,是橘子味的甜。苏檀刚要说话,院外的狗突然哑了。
两人同时僵住。
顾沉砚的手按在她后颈,体温透过粗布衬衫渗进来。
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像有人踮着脚,正沿着墙根往窗下挪。
苏檀的指甲掐进他手背。
顾沉砚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进屋,锁门。”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军大衣甩在石凳上,人已经闪到了院角的枣树下。
窗外的脚步声停了。
有细碎的土粒落在瓦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