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蹲在树后,指甲掐进掌心。
林月白派来的人刚走没半小时,她就摸进空间。
翡翠镯一凉,眼前换了片青草地——灵泉井的水还在冒泡,她蹲下去掬了把水喝,喉咙里的腥甜才散了些。
空间里的土软得像棉花。
她翻出裤袋里的草药种子——今早趁张婶不注意,从队里药圃顺的止血草,撒进灵泉浇过的垄沟。
空间时间走得慢,外界半小时,这里能长三天。
等她出去,草叶该冒尖了。
出空间时,月亮已经爬过树梢。
她折了几根带刺的荆条,绕在两棵树之间,又在必经之路上堆了块石头,用藤蔓系住——谁踩上去,石头就会砸下来。
顾沉砚的军大衣还裹在她身上,带着他枪油的味道。
她摸了摸领口的镜子,背面“平安”二字硌着皮肤。
村东头突然传来狗叫。她竖起耳朵——是顾沉砚的自行车链条声?
半小时前,顾沉砚和韩立回村时,推门就撞进冷风里。
灶房的灯没点,被子凉得像块铁。
韩立在窗台上捡起半块碎瓷片:“砚哥,这底纹像你烧的瓶子。”
顾沉砚捏着瓷片,“安”字缺了个角。
他抄起墙角的步枪,子弹上膛:“你去村东头问张婶,我去村外林子。”
韩立跑出门时,正撞上骑单车的李秘书。
手电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顾同志!县供销社说林月白这月领了三次粮票,可登记本上没签字。”
顾沉砚的军靴碾过松针。
他喊苏檀的名字,声音撞在山壁上,一声比一声急。
苏檀听见了。
她扒开树枝,看见顾沉砚的军大衣角——还有韩立举着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灌木丛。
她刚要喊,后颈突然一凉。
林月白的尖嗓子从林子另一头飘过来:“就这儿!那镯子能换五斤猪肉!”
六个黑影从树后冒出来,手里攥着木棍。
带头的是村西头的二流子王三,上个月偷队里的鸡被顾沉砚逮过。
他吐了口唾沫:“那女娃子藏这儿?老子今天非把镯子抠下来——”
苏檀的指甲掐进树皮。
顾沉砚背对着他们,步枪还挂在肩上。
韩立的手电筒光正往相反方向照。
王三抬起脚,踩上她设的藤蔓。
石头“轰”地砸下来,他骂了声娘,弯腰去扶。
林月白急得直跺脚:“别管那破石头!快找——”
顾沉砚突然转身。他耳朵动了动,步枪“咔”地顶上膛。
苏檀的喉咙发紧。她看见王三摸出怀里的刀,刀刃在月光下闪了闪。
“小心——”
话卡在喉咙里。
她猛地跳出树丛,松针扎得脸生疼。
顾沉砚的目光扫过来,瞳孔骤缩。
林月白的尖叫混着王三的骂声炸在耳边。
苏檀扑过去拽顾沉砚的衣角,却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步枪的热气透过军大衣烫着她后背,他低喝一声:“蹲下!”
后面的动静乱成一团。
苏檀抬头,看见韩立举着手电筒冲过来,李秘书的身影从另一侧包抄。
林月白的蓝布衫被扯得歪歪扭扭,她尖叫着去抓苏檀的手腕:“镯子是我的!是我的——”
顾沉砚的手掌按在苏檀后颈,把她往怀里按得更紧。
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贴在她耳边说:“别怕。”
但苏檀没怕。
她盯着林月白发红的眼睛,想起方才在空间里发芽的止血草,想起顾沉砚枕头下那封没写完的情书,想起李秘书说的粮票编号——
林月白的手还在抓。
苏檀突然笑了。
她摸出兜里的镜子,“平安”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王三的刀举起来了。顾沉砚的步枪也举起来了。
苏檀深吸一口气,对着顾沉砚的耳朵喊:“小心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