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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百户

作为燕王的儿子,怎么可能缺了忠诚之士,又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担忧?

李武不明白朱高煦为何如此,但他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寒暄,也不是他这样的低级军随意回答的问题。

同时,他也无意在朱高煦面前表现自己。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势利,也有人说他懂得趋利避害,但李武还在想着如何在朱高炽面前提升好感,哪会愿意过多涉及朱高煦的事。

就算是现在,朱高煦和朱高炽还小,朱瞻基也尚未出生。

“如果殿下都没有办法,我又怎会有办法?”

李武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肯说?”

朱高煦的脸色顿时变得冰冷。

“并非不愿,而是真的不知。”

朱高煦昂着头,目光坚定地盯着李武,过了一会儿,鼓起腮帮子,将小脸抬得更高:“我朱高煦可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有没有法子?”

李武依旧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公子,为何认定我一定有办法呢?”

要是真的非不得已,李武也不想朱高煦对他存有怨恨。

朱高煦坚持不肯低下那张小脸:“若我不确定,难道还要质疑父王的选择吗?”

这下李武反倒不知该如何回应。

朱高煦偷偷瞄了一眼李武,发现对方沉默不语,越发恼火,但越生气,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委屈。

他倔强地轻哼一声,故意装作无事的模样。

“不说就不说罢,我又不是非你不可,若不是看在你救过我姐姐的份上,会和你多啰嗦?你以为我会随便找别人求助?”

朱高煦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

然而,李武立刻察觉到朱高煦情绪中的细微变化,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这段时间哪里会有什么恶意。

李武叹息一声,开口道:“公子若想找法子,至少得先告诉我,是谁违逆了公子的意愿,又是怎样的违逆方式。”

“你会告诉我?”

朱高煦顿时喜形于色,重新转过那张仰着的小脸,脸上表情变化之快,简直堪称教科书式示范,接着毫无城府地傻笑两声,“没错没错,总得让你知道原委,你才好想对策。”

“主要还是大哥和三弟太让人头疼,我说什么他们都跟我对着干。

叫他们动手吧,大哥体格健壮,打不过;三弟年纪小,打了又怕母亲责骂,真是烦死了。”

朱高煦愁眉苦脸地说。

李武听得一头雾水。

???

刚开始还以为朱高煦只是个普通小孩。

如今看来,这小子恐怕隐藏得很深啊。

希望老大听话也就算了,现在连老二都要算计进去,这是什么套路?

照这样下去,将来朱瞻基要是不支持他父亲,反而和他对着干,那才真是怪事了。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朱高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李武若是不给出个解决之道,确实不合适。

但帮朱高煦对付朱高炽和朱高燧,怎么想都觉得不是明智之举。

李武思索片刻,硬着头皮说道:“我倒是有条小计策,公子不妨试试。”

朱高煦没有回应,只是一脸专注地等待李武继续讲下去。

李武咬牙说道:“很多人都有个毛病,容易顺从惯了。

如果常听从一个人的吩咐,久而久之就会自然而然地服从。

所以你可以试着多对他们发号施令。”

朱高煦急切地说:“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话,所以我才来请教你的法子。”

“别急,可以从他们本就得做的事情入手,比如到饭点了,他们自然要吃饭,你就故意下令吃饭,他们一定会去吃。

其实他们去吃饭与听你的话无关,但你若经常这么做,他们就会误以为是在遵从你的指令。

一旦成了习惯,再让他们做其他事,他们也会照做。”

“这招真的有用?”

朱高煦有些疑惑。

“公子不妨试试,比如说三公子想出去玩耍,你就说出去玩吧;他想喝水,你就让他喝水。

总之,他想干什么,你就让他干什么,次数多了,多半会听你的话。”

这不过是一种管理的小窍门,对有主见的人作用不大,但如果对方盲目顺从性强,就很容易养成服从的习惯。

就像伙伴中大多会习惯性听从那个爱出主意、有主见的人。

pua技术也在利用这种盲从心理。

朱高煦沉思片刻,笑了笑点头道:“不管有没有效果,我都记你这份情。”

说着,看见李武手中的药,嘴角一撇道:“这些药都是普通的,过段时间我叫人给你送些更好的来。”

说完,朱高煦兴冲冲地离开了。

李武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未来,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

下午,朱棣带人去邻近的左卫营视察。

脸色阴沉地绕了一圈,便不愿多待,带着人直奔回北平城。

这里的训练氛围根本没法跟右卫营相比。

要不是现在已是冬季,不适合大规模行动,他都想立即改变这里的训练方式。

回到王府后,三保拿着一封信走来递给朱棣。

信中详细记录了李武从出生至今的家庭关系及个人信息。

朱棣静静读完,轻敲桌面,像是自言自语,又似询问三保:“你觉得该赏些什么给李武?”

三保沉默未答,他知道朱棣的习惯。

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开口。

没多久,朱棣又拿起那封信仔细端详。

当他目光扫过信笺时,忽然开口说道:“三保。”

三保快步上前,躬身问话:“殿下有什么指示?”

朱棣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去处理一件事,将李武升为试百户,不过暂时让他兼任一个总旗职务。

另外,你也替我去跟王妃说一声,让她准备些上好的布料之类的东西,一同送往军营。”

三保领命离开后,心中明白,此举是对李武在军营表现的认可,而让王妃准备布料则是王府对李武救下永安郡主一事的感激。

朱棣向来行事分明,公私有别。

……

军营之中。

谭渊建议李武好好休养,李武也没推辞,直接回到住处,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他确实是累坏了,很快便沉入梦乡。

此时,李武击败柯靖的消息已在军营传遍,甚至关于他昨夜勇救永安郡主的事迹,也由几个爱说闲话的百户添油加醋地宣扬开来。

谭渊见状只是微微一笑。

有些人天生自带光环,名声渐起;而另一些人即使历经岁月,依旧无人问津。

这并非仅靠能力可以决定,也不是单纯靠努力就能做到的。

对于此事最感意外的,莫过于与李武熟识之人,像薛禄、张武等人,还有李武麾下的军士们。

……

此刻,不只是李武所属的军士在议论纷纷。

大部分士兵都在传播这个消息。

渐渐地,传闻越传越夸张。

“你们听说了吗?那位李总旗亲手斩杀数名蒙古兵,还救下了永安郡主。”

……

“你们听说了吗?那位李总旗一个人砍翻几十个蒙古兵,救出了永安郡主。”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是,杀了不少蒙古人,救下了燕王一家。”

“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是我二叔告诉我的,他就在李总旗手下做事。”

“真佩服你二叔,能在这样的英雄麾下效力。”

……

张武此刻脸色铁青。

他已经听到了好几个士兵在背后嘀咕:“看,他好像是谭百户属下的总旗,是不是那个痛揍柯百户的李武?”

“看起来确实威猛。”

……

张武每次都很想冲过去解释,他这辈子最不愿意输给别人。

更让他恼火的是,自己手底下的兵也有不少在吹嘘李武,这让他忍不住对李武腹诽,当初说好一起努力,怎么李武先出了名。

问题是,他自己觉得打架不会输给李武。

这到底该找谁说理?

然而,事情远未结束,下午操练结束后,李武升任试百户的命令传达到了军营,同时燕王府的谢礼也送了过来。

试百户虽然不是常设职务,但一旦被任命,就意味着未来必定会晋升为百户,而且和总旗相比,这简直天壤之别。

试百户算是官员,而总旗虽然也管几十个人,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个普通的军户。

世家和军户世家是两个不同的层次。

这怎能不让张武嫉妒。

不仅张武,所有的底层军士都在嫉妒,包括小旗薛禄。

燕王真的奖励了李武,这是薛禄的第一反应。

但随即,薛禄意识到,李武立了大功,得到奖励合情合理,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李武入伍没多久,还没上过战场,居然已经成了试百户。

相比之下,他混了这么多年,还得靠李武父亲的帮助才当上了小旗,这让他难免失落,但在失落中,他又隐约感到一丝欣慰。

薛禄心想,如果有一天李武升为正式百户,那他岂不是离总旗不远了?

……

李武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来。

刚刚睁开眼,就看见张武站在屋内,正盯着布匹和珠宝,李武一愣,他不记得屋里有过这些东西。

“是谁的?”

李武问。

张武瞄了李武一眼,淡然答道:“试百户的。”

李武正惊讶于“试百户”

一事,不知是谁刚获得此职,而同住的年长总旗笑着解释,说这是燕王昨日提拔的结果,并提到谭大人因见他睡得安稳未打扰。

李武虽感意外却很快平静下来,随意穿上外衣走近那些布料。

他一直渴望这份奖励,原以为得到后会欣喜若狂,然而此刻却显得格外冷静。

他知道,这只是漫长旅途的起点。

张武对李武的新身份颇为羡慕,认为只要稍有建树便可稳居百户之位,且配有军马和侍卫。

李武笑着回应,表示职位虽无法直接给予张武,但如果对方喜欢这些布料,可以分一些给他。

张武听后既惊喜又怀疑,坦诚自家境况不佳,父母年迈,家中田地有时都忙不过来。

李武肯定地说他们关系亲密,绝不会骗他。

张武反问李武是否少骗自己时,李武强调这些布料更适合带回家用以改善生活。

张武拒绝接受,理由是李武家庭状况也不轻松。

李武否认这一点,认为自己家境尚可,试图再次说服张武。

但张武嘲讽李武是在说谎,指出如果日子过得宽裕,李武不该至今仍是单身。

老光棍?

李武震惊地看着张武。

随即他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婚嫁年龄普遍较早。

李武自信地摇头,说自己单身是因为尚未遇见合适的人,而张武则是真的难以娶妻。

哼,等着瞧吧,看我将来能否成家!

得,你真不要?

张武认真地摇头:“我张武从未依赖他人,将来也会凭自身努力赢得燕王青睐,拿你的东西算什么本事。”

说完,张武站起,毅然离去。

李武望着他的背影,感受到张武内心的执着,忽然觉得他日后成就大业并非偶然。

成功之人,固然有天时地利相助,但必有独特之处。

李武整理妥当后,看了看时间,距离操练尚早,便径直前往谭渊处。

谭渊闲来无事,见李武前来,便开始细细叮嘱关于成为试百户后的种种注意事项,并嘱咐他若有机会,尽早建功立业。

转为正式百户后,无论是待遇还是社会地位都会大幅提升。

李武认真地将这些话铭记于心。

随后,谭渊带李武去办理相关手续。

护卫军的手续简单快捷,没多久两人便办完了所有事宜。

就在准备离开时,谭渊忽然问道:

“你之前是不是与倪谅有过争执?”

李武困惑地点点头,目光询问地看着谭渊。

谭渊望向远方,低声说道:“我调查过,前次归营时,倪谅与柯靖同行,据柯靖所言,似有替倪谅出头之意。”

李武眉宇间透出一丝不悦。

他实在不解,倪谅有何颜面来找他的麻烦,说到底倪谅家先对不起他们家才对,怎的现在反倒像是他俩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难道倪谅以为,他家提出退婚,他就应该满心欢喜地接受不成?

若是不愿,便是得罪了倪谅?

呵。

哪有这样的道理。

---

燕王府。

穿过三殿之后便是寝殿,寝殿两侧以及正寝殿厢房共有数百间房舍,重重回廊环绕其中。

朱棣与徐妙云居于正寝殿,几位年长的儿子女儿虽已各自分院居住,但因二人感情深厚,日常用餐时仍常召集儿女共餐。

这天,众人发现朱高煦行为异常,一大早不但不嫌麻烦地喊人起床,连吃饭时也要多说几句,甚至饭后还提议让朱高炽一同敬父母一杯茶。

朱高炽比朱高煦年长两岁,现年十二,体型略显圆润,即便用“敦实”

来形容他也略显谦逊。

身为长子的朱高炽平时待人宽厚,不仅对弟妹友善,对待王府内的官员亦彬彬有礼。

他听闻朱高煦的提议后,稍作思索,觉得确实应当如此,于是点头同意。

朱高煦顿时眉开眼笑,急忙招呼老三朱高燧道:“老三,别磨蹭了,咱们兄弟三人一起敬茶。”

朱高燧愣了一下,依言端起茶杯。

明成祖朱棣与徐妙云看着三个儿子嬉戏打闹,只是浅笑饮茶,并未多言。

朱高煦暗中观察朱高燧,察觉其坐立不安,似有出游之意,便提议结伴外出闲逛。

朱高燧欣然同意,但朱高煦计上心头,改口说要等大哥一同前往。

朱高炽性情温和,不愿让弟弟久候,遂起身告辞。

兄弟三人一时和睦,表面看来兄友弟恭,实则朱高煦心中暗笑,准备借机测试两位弟弟的服从度。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时,朱玉英急匆匆赶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大姐,我正忙着呢。”

朱高煦虽有些不悦,却不敢违逆姐姐的意思。

“行啊,你先忙你的要紧事。”

朱高煦无奈回应。

朱玉英莞尔一笑,看似随意地问:“听说你昨日去了军营?可有什么新鲜事?”

此话一出,朱高煦来了兴致。

“嘿,真有事!我不仅遇到了救你的那位英雄,还看了他的比武,真是英勇无比,连我们府上的武师都比不上。”

想到此处,朱高煦替朱玉英惋惜,摇头感叹道:“你若能亲眼见到,必定也会称赞他是位难得的猛将。”

“猛将?”

朱玉英轻蹙眉头,“我倒觉得好看的容貌比什么猛将来得重要。”

……

军营之中,李武与谭渊分别后,来到一处训练场布置事务。

士兵们见到李武,无不激动不已。

自李武威名远扬后,连在军中说话都有底气许多。

有几个小旗官围着他,讲述关于李武的各种传说,还不忘夹带些许不显山露水的奉承之词,直让李武颇为受用。

这也使得那些无法加入谈话的士兵,目光中满是羡慕。

毕竟,李武如今已是试百户,且年纪轻轻便获此高位,对普通士兵而言,攀附这样一位上司无疑能让自己在军中生活得更加舒适。

胡长勇原本自负,但这些时日以来,眼见李武对他毫不在意,派了个薛禄就将他压制得体无完肤,连以往亲信的士兵也多次劝他低头服软,或许能重新获得小旗之位。

可他满心苦楚,不知如何低头。

操练时间一到,众人恢复常态,比往常更加卖力。

即使操练结束,看到李武仍在坚持,更多的人选择留下来陪他一起加班训练。

谁都不傻,都知道李武晋升后,他们也有机会更进一步。

随着时间推移,腊月的寒风渐冷,临近新年。

除了朱高煦送来药材并多次找李武闲聊外,再无大事发生。

越接近春节,李武和他的部下们训练愈发刻苦。

他知道,来年便是上阵杀敌之时,唯有勤加练习才能提高存活几率。

经过数日努力,军营中弥漫出一种急切的情绪。

俗话讲:“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即便操练,新年还是要让大家回家团圆。

李武上次因故未能返乡,如今临近春节,受军中气氛影响,也开始思念家乡,这种情感愈演愈烈,夹杂着对过去的怀念。

这是他在异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也是与旧世界告别的首个新年。

他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思考家中年货是否备齐,家里的变化有多大。

腊月二十八,上级传来回家过年的命令,整个军营沸腾起来。

每位将士都兴高采烈地整理行装,忙完卫生检查后,纷纷冲出营地。

李武自然也不例外。

几天前,李武费了不少力气才说服谭渊,让他批准了一匹马作为自己的坐骑。

有了这匹马,回家确实会方便很多。

这不是因为他的行李重,而是因为他带回了燕王的赏赐——好几匹精致的布料、一些药材和珠宝。

李武将这些物品装进布袋,绑在马背上,然后翻身骑上马背,向张武等人打了个招呼,便挥鞭策马,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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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

北平城里,李武的家坐落在城南角落。

这一带的住户大多家境普通,青砖房搭配泥土围墙十分常见,而李武家看起来尤其简陋。

外面的围墙早已剥落了好几层泥土,露出里面的砖石。

至于那扇木门,由于长期风吹日晒,油漆早已褪尽,连木材本身也被侵蚀得满是裂纹。

一个女孩站在木门前,用身高对比着门框上的刻痕,用手掌试探着与刻痕的距离,反复测量了好几次。

最终,她沮丧地噘起嘴。

“唉,还是差一点,大哥总是骗人,一点也不准。”

屋子里同时传来一声叹息。

张玉清看着面前的媒婆,忍不住反驳道:“我家的大姑娘哪里不好?张家凭什么不给彩礼?你是她婶,难道就不能为她说句话吗?”

媒婆再次叹了一口气:“我的妹妹啊,我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人家才勉强答应,大家都清楚我们是军户,谁不知道大姑娘曾经被退过婚?虽然我们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但谁能保证其他人家不疑神疑鬼呢?”

“那也不能这样糟蹋我家大姑娘啊,不给彩礼就想成亲?没门儿。”

张玉清难得强硬起来,毕竟只有涉及孩子的终身大事时,她才会如此坚决。

“妹妹啊,你知道别人怎么议论吗?就算大姑娘外表没什么问题,内里还不是被嫌弃。

现在张家同意了,只是不给彩礼,你不答应反倒是糊涂,想想彩礼又能值几个钱?最重要的是嫁得好啊!那张家小子我见过,人挺精神的。”

张玉清摇头如拨浪鼓:“不成,我不能让老二还没出嫁就被人看轻,要是我也答应了,那岂不是承认我家姑娘有问题吗?”

“那要不我们再降低一下要求?我认识几个老光棍。”

听到这话,张玉清急了:“她婶,这绝对不行。”

“可你这样……”

媒婆为难得说不下去了。

张玉清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思忖片刻后,拿出一些银钱,硬塞给媒婆,“婶子,麻烦您多费心了。”

媒婆连连推辞,但最终还是收下了。

屋外,二贤听到屋内的声音,悄悄躲进厨房抹起了眼泪。

然而,她刚哭了几声,院子里的老四和老五就开始争吵起来。

二贤急忙擦干眼泪,赶出来劝架:“吵什么呀?”

“您瞧,老五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老四告状。

老五噘着嘴辩解:“这水太凉了,我冻得受不了,才不小心溅出来的,凭什么全赖我?”

二贤叹了口气,轻轻握住老五冰冷的小手,将她拉到一旁。

“二姐来洗吧,等会帮我拧拧衣服就行。”

说完,二贤便坐下动手洗衣。

寒冬腊月,原本稍显温暖的井水打上来不久便冷得刺骨。

二贤强忍寒意,努力克制住颤抖,苦笑一声,仿佛生来就该承受这般艰辛。

此时,张玉清正送媒婆出门。

刚走到院子,便看到小六穿着新衣,在木门上蹭来蹭去,顿时怒火中烧。

几步上前抓住小丫头,举起手掌就要打。

“又穿新衣服,不是说了这是过年穿的吗?谁让你穿出去的?”

小六倒也不怕事,扭动身体不愿认错。

“有了新衣服为啥不让我穿?”

张玉清见小六毫无悔意,打也无济于事,于是把矛头转向其他孩子,“你们一个个都不懂事,怎么连看着她的本事都没有?整天都在干些什么?”

老四昂着头说道:“您让我照看小七,可没叫我管小六啊。”

二贤也叹息道:“娘,您看我一天到晚忙成这样,哪有空管她?再说您也知道,她眨眼间就把衣服穿出来了,谁能追得及?”

老四怀里抱着的小七,见此情景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顿时,整个家中闹哄哄一片,好不热闹。

就在此刻,远处传来马蹄声,小六眼尖,一眼看见是李武,立刻从张玉清手中挣脱开来。

小六笑得眯起眼睛,朝着李武大声喊道:“大哥!大哥!”

这一声惊动了所有人,张玉清与二贤放下手中的事情,跑到门前迎接从胡同口骑马而来的李武。

李武靠近后,翻身下马。

看见,小六直接朝他跑来,那种全身舒畅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大笑,一把抱起小六转了个圈。

张玉清望着李武,眼眶瞬间泛红。

接着,小六对着李武开始喋喋不休地诉苦。

“大哥,大哥,你看看我的新衣服漂不漂亮?娘小气得都不让我穿,我都快被气死了。”

李武这才注意到,几个月没见,小六的口音改善了很多。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

张玉清冲上来又要教训小六:“有你这样的人,你娘都被你气得够呛。”

小六连忙躲到李武身后。

李武笑着拦住张玉清:“娘,别生气啦,喜欢穿就让她穿呗。”

“说得轻巧,现在穿了,大年初一难道再给她做一套?有那个钱也没那个时间啊。”

张玉清翻了个白眼。

“那去定做几套好了,不,我觉得每人再添置一套吧。”

李武满不在乎地说。

这话让站在门边的老四和老五眼睛一亮。

“胡说什么呢。”

张玉清瞪了李武一眼,“别在外头瞎嚷嚷,免得外人听了,还以为我们家多富裕似的,有事回家再说。”

“等等。”

李武从马背上取下燕王的赏赐,笑盈盈地递给张玉清:“您看看,燕王赏的这些东西,您好好瞧瞧这块布,有钱都买不到,这么多,足够给我们家做无数件衣服了。”

张玉清瞄了一眼,立刻又遮住了。

天呐。

这是王府赏赐的东西?!

旁边媒婆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女人家就爱这些布料。

李武一愣,说道:“哟,这不是张婶吗?今天不忙,来串门啊?”

媒婆笑得眯着眼,舍不得将目光从布料上移开,心想李武家有求于她,便挺直了腰杆道:“串门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二贤的婚事。”

“有人提亲了?哪家的?”

李武好奇地问。

媒婆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不过你家有了这些好布,还有珠宝,找个好人家不是问题。”

这句话让李武乐开了花。

“哪有这种说法,二贤出嫁,还得我家送布、送珠宝不成。”

媒婆一听这话,有些着急,生怕李武觉得这事很简单,也不管二贤就在旁边,脱口而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你以为这差事好干?若非咱们两家关系亲密,我都不愿费这份心。”

媒婆天生爱说话,靠的就是一张能胡侃的大嘴,越说越停不下来,“再说了,你也知道,你家曾被倪家退过婚,而倪家可是百户出身,正经的官职,吃皇粮的。

别人要是给你家提亲,能不考虑考虑吗?”

二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玉清听闻此言,脸面无光。

原本笑容满面的李武,此刻也冷下了脸。

真是荒谬。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麻烦您了。

巧得很,最近我因立功升了试百户,也算是正式的朝廷官员了,每月也领朝廷的俸禄。

他倪谅不过是个百户罢了,我以前也打过百户,有什么好怕的。

我还不信,因为这事,就没有人敢来提亲。”

说着,李武还指了指身后牵来的战马。

“看见没,这是朝廷配给的边军战马。

要是有人想攀这门亲,也得查清楚对方的底细。”

媒婆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官身可不是普通军户可以比拟的。

张玉清也是一阵发懵,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儿子这是成了?!

---

李家以后也会是百户之家了吗?

媒婆不愿相信,平日她家与李家旗鼓相当,可李家死了丈夫,还带着一群孩子,相比之下,李家确实不如她家。

如今她实在不想看到李家兴盛起来。

既嫉妒又羡慕。

但事实摆在眼前,现在谁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媒婆咬了咬嘴唇,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刚要开口,张玉清已拉着李武往家里走,连招呼都没打。

媒婆气得直瞪眼,最后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李家关门离开。

媒婆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整天给人牵线搭桥的生活毫无意义。

想到自己丈夫大半辈子在军队混,也没混出个所以然,更是对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李武家的邻居听到外面的动静,袖着手走到门口准备看热闹。

一看,只见媒婆一人,疑惑地问:

“刚刚怎么了?我听见屋里闹哄哄的,怎么一出来就只有你了?”

李家大儿子回来了,满脸得意。

刚才看他那模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当上了百户似的。

我觉得以后他肯定更瞧不上我们这些穷邻居了。

哎呀!

李武的邻居吓了一跳。

……

这时,李武跟着张玉清进了屋。

桌上放着燕王赏赐的东西:两匹布、两张皮毛,看着像是貂绒,至于好不好他也分不出来;一盒药材他认得,有人参和一小盒鹿茸;还有一盒珠宝,珠光闪烁,除了觉得好看,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家里几个女人,除了关注布匹和皮毛,眼睛就只盯着珠宝。

小六和老五忍不住要去拿,却被张玉清一巴掌拍开,瞪着眼警告她们。

小六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武。

李武笑着把小六抱起,说道:“姑娘家的,现在要什么首饰,等长大后,哥哥帮你准备嫁妆,保证让你玩腻了为止。”

小六还没笑。

张玉清就开口了:“哪家像你这样宠妹妹?她们出嫁哪需要这么好的东西。”

说着,又对四个女儿说:“娘提前告诉你们,这些东西你们别打主意,都是你们大哥的。”

说完,张玉清开始收拾东西,四处张望,想着藏在哪里好。

李武趁着张玉清起身找地方藏东西时,笑着对四个妹妹说:“放心,要是娘不给,我来想办法,每人一份。”

老四、老五和小六立刻眼睛发亮,只有二贤勉强笑了笑。

李武把这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等到张玉清藏好东西后,她才有机会问李武升官的事,李武简单地跟家人讲了一遍。

二贤和其他弟妹对此兴趣不大,只觉得是件好事。

倒是张玉清在高兴的同时,带了些感慨。

李武察觉到了异常,让二贤带着其他人出去后,关切地问了一句。

张玉清眼里带着回忆,沉默片刻,最后只轻声说了一句话。

“你爹一辈子都想当上百户,可惜到死都没实现。”

李武不太理解张玉清失去丈夫后的感情,但听她说完这句话,他竟莫名有了一种失去父亲的悲伤。

真奇怪。

最终。

张玉清先缓过神来,笑着说道:“到了明年清明,跟你说说你的事情,让你爹知道,他肯定高兴。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二贤的婚事。”

“你最近一直在为二贤找对象?”

张玉清想到二贤几次失败的提亲经历,眉头又皱了起来。

“试了好几家,都没成功,每家或多或少都因为二贤退婚的事有些顾虑。”

李武思索片刻,今年二贤才十七岁,便安慰道:“你别太急,二贤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可是张玉清依旧焦急:“怎么能不急,你明年就十九了,要是二十还没娶妻,岂不是成了老单身汉。

咱们家就两间房,二贤嫁出去后,我和几个小的也能凑合住,再让老三搬到厨房,就能给你腾出间新房,总不能让新媳妇进门了,还要和你弟妹们挤在一起住吧。”

李武没想到,也没想到,张玉清一直盘算着把二贤嫁出去,只是为了给自己腾出个地方。

他们家两间房,一间是张玉清和二贤、老四老五住,另一间是李武和老三、小六小七住。

一间房能容纳的人毕竟有限,二贤嫁出去后,张玉清带着几个孩子也能勉强挤得下。

李武长叹一声。

这样的日子过得何其艰难。

“老三近几个月忙得如何?”

李武问张玉清。

张玉清又叹了口气,感觉家里没什么好事:“开始还好,可听老三说,现在越来越多人自己上山采药,然后直接去城里卖了。

人一多,山里的药材也越来越难挖了,上个月算下来,老三只带回来三两银子。”

三两。

李武和老三之前几次采药,赚了四两,现在一个月才三两,收入确实下降了不少。

不过这也在李武意料之中,这山里挖药本来就不长久。

“老三呢?”

李武回来到现在一直没看到老三。

“我让老三去乡下买些年货回来。”

“为什么要去乡下买?这么冷的天,城里不是比乡下更方便吗?”

提起这事,张玉清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没人愿意跟我们合伙买年货。

零零碎碎的东西在城里买,你知道多贵,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我记得你藏着好多罐铜钱的。”

李武疑惑道。

张玉清几乎要喊出来,急道:“那是为你和老三攒着娶媳妇的,绝对不能动。”

李武注视着张玉清焦急的样子,不知如何开口。

他原打算安慰她说日后会有赚钱的机会,但转念一想,还是闭口不言。

他知道张玉清为他至今未娶妻之事感到无比羞愧,甚至可能认为自己做母亲的也不够称职,因此夜深人静时常为此感伤。

此刻如果触及她为两个儿子攒下的娶亲钱,无异于触碰她的生命线。

这位平凡的妇人,一生的愿望或许只是照顾好丈夫和儿子。

李武轻轻叹息,暗自鼓励自己努力向上,迅速提高社会地位,如此才能安心谋生,让这个家不再显得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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