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许晏之未曾合眼。
书房的落地灯从昏黄熬到了黎明，他坐在皮椅上，脑中不断回荡的，是李婷被拖走前那一声声癫狂大笑。
从裴珩找上门的时候，他就猜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没想到裴珩那么狠，让他接连损失了一个高阶雷系异能者和一个水系异能者。
天边泛起鱼肚白，他起身走出房间，推开林晚烟的房门，心中有了决定：还是先去探探裴珩的意思，再做决定。
一个小时后，林晚烟画着精致的妆，穿着一袭温婉素裙，踩着低跟鞋站在客厅，看着许晏之递来的红木礼盒，有些不敢置信。
“你……真的要带我一起去？”她低声问。
“昨天这事儿是李婷做得不对，你不告诉我，还直接跑去找裴珩告密，就不怕裴珩拉着我们一起给月月陪葬？”许晏之眉目微敛，“好在，现在月月找回来了，这件事儿，裴珩得卖你个人情。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嗯？”
林晚烟低着头，眼睛转了转，“我知道了。”
“那走吧。”
许晏之率先走出别墅，林晚烟跟在后面，两人快步往南区1号别墅走去。
——
南区1号别墅门前，许晏之神情谦恭，手里拎着礼盒。林晚烟乖巧地站在他旁边，低眉顺眼。
简墨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带着二人来到客厅。
裴珩倚在沙发上，一身黑衣衬得气场压迫至极，指尖还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林晚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林疏月不在。
她心中莫名一喜。
果然，林疏月经历了昨天的事，应该再也没脸出来了吧？
她故意询问：“月月怎么没下来，她受伤了吗？我能去看看她吗？”
“月月还在睡着，不方便。”苏黎冷声说道。
这话听在林晚烟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果然，林疏月被玷污了吧。
“裴先生。”林晚烟没有理会苏黎，对着裴珩轻声唤道，语调柔和，“昨天的事都是李婷一个人做的，晏之哥哥并不知情。”
她声音含着绵意，眼神却带着一点媚意。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许晏之，继续道：“李婷做错了事，但她也付出代价了。希望裴先生大人大量，不要因为她，断了我们合作的可能。”
“裴先生”三个字，她唤得腻人，眼尾含媚，语气带笑。
裴珩连眼皮都没抬，但许晏之站在一旁，却将林晚烟的表现看得一清二楚。
他拎着礼物的手，慢慢收紧，青筋暴起，面上却还是扬起笑容。
“月月的事，是我管理不当。”许晏之上前半步，双手递上礼物，姿态做得极低，“今天过来，一是赔罪，二是想聊聊之前的合作。”
裴珩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上的烟，冷眸盯着许晏之递过来的礼物，神情淡漠，分不出喜怒。
“关于军械库……”许晏之终于试探性开口，“不知道裴先生是怎么想的？”
“许少觉得呢？”裴珩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眼神却没有一丝波澜。
“我自然是想着和裴先生一起拿下军械库，共同执掌这西城基地。”许晏之说得诚恳。
林晚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裴先生，有了热武器，咱们的实力会更强，也能更好地保护月月。”
裴珩抬头看了林晚烟一眼，眸色冷厉，林晚烟的笑容僵在脸上，暗想：裴先生这是不想听到林疏月的名字吧？对，一定是这样。
想着，她的脸上再次扬起一抹温婉的笑，含情脉脉地看向裴珩。
裴珩把玩着手上的香烟，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点了火，却没吸，只是任由烟雾缭绕着他眼睫浮动。
他不答，反而更让许晏之心沉。
林晚烟却以为他在考虑，于是凑上前一步，软声道：“裴先生，您若愿意合作，我可以……”
“没兴趣。”裴珩终于开口，声音不高，但有着拒人千里的冰冷。
林喻森上前一步，拦住想要继续靠近裴珩的林晚烟。
“许少好福气呀，这一个两个女人都愿意为了你付出。”他似笑非笑地扫了许晏之一眼，“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老大是个好脾气吧？凭我们的实力自己拿不下军械库？”
许晏之一震，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低下头掩饰情绪，眼底却骤然冷了几分。
从一开始，裴珩就没准备和他合作。
——
回到别墅，林晚烟一脸愉快，“我再找裴先生聊聊，说不定还有回旋余地。”
“裴先生今天都没让月月出来，你说月月是不是已经被……”
“闭嘴。”许晏之冷声打断。他望着面前将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林晚烟，手指缓缓握成拳。
林晚烟一愣，话卡在喉头，看着许晏之冷得近乎失控的脸色，有些想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晏之冷声道。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林晚烟笑意淡了几分，语气却仍倨傲，“你就这么护她？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许晏之，她不过是个靠男人活下来的小白花罢了，你到现在都看不清？”
话音刚落，林晚烟感觉头皮一紧。
“嘶！”林晚烟整个人被抓着头发甩在地上。
“你再说一句试试！”许晏之咬牙切齿，眼神中翻滚着怒意与厌恶。
林晚烟跌坐在地上，抬起了头，眼里却不见委屈，反倒燃起一丝癫狂的恨意。
许晏之没有理她，转身走出别墅，心里想着既然跟裴珩合作无望，那就只能另寻他路，看来还是要尽快把姜强拉拢过来。
林晚烟这张与林疏月有两分相似的脸，这副骚浪的身子，现在是他最好的筹码。
——
“呃……我这是在哪？”林晚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越野车上，浑身无力。
“秦朗？”她看着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有些吃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北城基地。许少让我把你送到姜副基地长那里。”秦朗说道。
“呵。”林晚烟嗤笑一声，“他还真是好算计。”
越野车疾驰在前往北城的偏僻公路上，山林郁郁，天光阴沉。
她余光瞟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秦朗。
这一路上，秦朗其实一直在看她。不是正眼，却在每一个她拨发的瞬间、呼吸绵软的停顿后，微微侧眸。
那不是警惕，而是压抑的欲念。
她知道，这个男人，早在那一夜之后，心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她的手轻轻握着脖颈间那枚银白吊坠，手指摩挲上头精巧的花纹。
那是一枚带夹层的空心坠子，外人只当装饰精致，唯有她知道，里面藏着她最后的机会。
林晚烟窝在副驾驶上，眼睛望着窗外的绿色一晃而过，唇角慢慢勾起一丝冷笑。
车子缓缓停在一处破旧的加油站。
“下来走走。”秦朗下车抽了根烟，眉头蹙起。
林晚烟慢慢下车，身子还带着些虚软。她靠着车门站了会儿，忽然转头看向秦朗。
“秦朗。”她声音沙哑，“你……还记得那晚吗？”
秦朗一怔，没吭声。
“你是许晏之给我安排的第一个男人。”她嗓音淡淡的，却有种莫名的钝痛，“我知道你是被逼的。”
秦朗抿唇，手里烟快燃到底。
“那时候你问我愿不愿意，我说愿意，反正你长得好看，你记得吗？”林晚烟慢慢走到他身边，仰起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柔情，“我不怪你，秦朗。”
她说着，抬手抓住他的衣袖，“你可以带我走吗？”
秦朗目光晃了一下。
林晚烟凑了上去，轻轻吻住他的唇。
她一手抱住他后颈，另一只手悄然打开胸前吊坠，她一个后撤，捂住口鼻，将里面的药粉洒向秦朗。
秦朗一时没反应过来，吸入了不少药粉，身体突然重重一顿。
“你……”他眼神一惊，连连后退两步，“你……”
林晚烟眸光一冷，抢下他腰间的匕首，抵上他的喉咙。
秦朗挣扎着想站稳，却软倒在地。
林晚烟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是唯一一个问我愿不愿意的人。”
“所以我不杀你。”
“回去告诉许晏之，我林晚烟，不是他能随便送来送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