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药香在南宫别院的残垣间浮动,蓝小蝶蹲在青石药碾前,将最后一味血蟾酥添入陶罐。南宫雪倚着半截断裂的廊柱,苍白的面颊被初阳镀上淡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心口——那里本该狰狞的血咒印记,如今只余一道浅粉疤痕。
\"喝了吧。\"蓝小蝶递过冒着热气的陶碗,琥珀色药汤里沉浮着蛊虫残骸,\"五毒洗髓汤能祛净余毒。\"南宫雪垂眸凝视汤面倒影,忽然屈指轻弹碗沿,三滴药汁激射而出,将五丈外槐树叶脉洞穿。
朱云峰从回廊转角转出时,恰好看见这一幕。他腰间混沌戒泛起微光,金瞳下意识扫过南宫雪周身经络——任督二脉间流转的内息澄澈如泉,再不见血咒肆虐的痕迹。
\"恭喜。\"他将新摘的雪见草抛给药碾旁的铁山,\"暗劲后期巅峰的修为,倒是因祸得福了。\"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铁山手中铁棍嗡鸣震颤,虎目圆睁:\"东北三里,至少二十人踏着巽位疾行!\"话音未落,南宫雪腰间玉佩突然炸裂,碎玉中迸出一道青光直指断龙崖方向。
\"是三叔公的追魂引!\"南宫雪霍然起身,素白裙裾无风自动,\"他带着山河镜仿品往断龙崖去了!\"
断龙崖的罡风卷起碎石如刀,朱云峰踏着峭壁凸起的青松枝干逆势而上。太虚游龙步在岩壁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冰晶足印,每个脚印都暗合八卦方位。百丈高处,南宫三长老的白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怀中青铜匣渗出幽蓝冷光。
\"云峰贤侄何苦咄咄相逼?\"老者转身轻笑,袖中滑出三尺青锋,\"暗夜神殿许我南宫家十载太平,这买卖......\"
\"铮!\"
剑鸣未起,朱云峰的掌风已到面门。三长老旋身如鹤,剑尖抖出七朵青莲,正是南宫家绝学\"碎星指\"化剑为指的杀招。每朵莲蕊暗藏三道剑气,二十一缕寒芒封死朱云峰周身大穴,剑光笼罩范围竟精确到发丝粗细。
金瞳骤缩,朱云峰眼中剑气顿时化作缓慢游移的光丝。足尖在岩壁轻点,身形如游鱼穿隙,混沌真劲在掌心凝成寸许锋芒。掌风穿透剑幕的刹那,三长老忽然诡异一笑,青锋剑身浮现蛛网裂痕,藏于剑脊的百枚牛毛细针暴雨般激射。
\"小心针上淬了尸傀散!\"蓝小蝶的示警声从崖底传来。朱云峰凌空拧身,太虚游龙步第七重\"踏雪无痕\"催到极致,却在后撤时撞上暗夜祭司布下的无形气墙。细针擦着耳际掠过,在岩壁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暗夜祭司从虚空中踏出,黑袍上的血色六芒星泛着磷火:\"交出星图,留你们全尸。\"权杖顶端的骷髅张口喷出幽冥鬼火,火焰中万千冤魂的哭嚎震得崖壁簌簌落石。朱云峰并指划破掌心,混沌戒沾血后骤然发烫,星图残卷自怀中飞出,在虚空投射出北极冰川的幻象。
三长老怀中的青铜匣突然炸裂,仿制山河镜的碎片如利刃四射。其中一片正正刺入暗夜祭司右眼,黑袍人发出非人惨嚎,权杖挥出的鬼火失控地吞噬了半片山崖。南宫雪趁机跃上高空,素手结印引动地脉龙气,断龙崖突然剧烈震颤,无数碎石组成八卦困阵将祭司暂时封印。
\"追!\"朱云峰揽住踉跄的南宫雪,太虚游龙步踏着坠落的碎石疾驰。三长老的白袍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怀中竟又掏出一面青铜镜——这次镜面流转的星光竟与星图残卷产生共鸣。
溶洞深处的钟乳石滴着幽蓝水珠,南宫雪蜷缩在石台上瑟瑟发抖。她心口处的疤痕突然泛起血光,每一次闪烁都在岩壁投射出扭曲的星图。蓝小蝶割破手腕,本命蛊血顺着五毒令的纹路注入玄阴冠,冠冕上的毒物浮雕次第亮起,在南宫雪周身形成淡绿光茧。
\"以血为引,以星为媒......\"混沌戒突然传来器灵残存的波动,朱云峰福至心灵地将戒指按在南宫雪眉心。光茧中的少女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的星河与星图残卷完美契合,溶洞穹顶的钟乳石纷纷崩裂,露出隐藏在岩层中的古老星盘。
暗夜祭司的咆哮从洞外传来,炼狱雷火的爆炸震得地动山摇。铁山挥棍击碎坠落的巨石,虎口迸裂的血染红了镔铁棍身:\"这溶洞撑不过半柱香!\"
朱云峰背起虚弱的南宫雪,混沌真劲在足底凝成气旋。蓝小蝶的五毒令化作碧磷蝶群开路,毒瘴腐蚀出的通道中弥漫着刺鼻酸雾。众人冲出洞穴的瞬间,整座断龙崖轰然倾覆,烟尘中暗夜祭司残缺的权杖在虚空漂浮,杖头骷髅的独眼死死盯着星图方向。
二十里外的古槐林中,南宫三长老跪在血泊中艰难喘息。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真正的山河镜碎片,镜面映出的却不是自己的倒影——暗夜殿主狞笑的面容在镜中浮现,殿主手中权杖正指向北极星方位。
\"你以为......咳咳......能骗过老夫?\"三长老突然捏碎镜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南宫家的山河镜......从来都是......双生......\"鲜血渗入镜片裂纹,另一块碎片在百里外的南宫祖祠突然亮起星光。
溶洞废墟中,朱云峰凝视着掌心缓缓愈合的灼痕。星图残卷上的北极星方位偏移了半度,混沌戒投射出的靴刺虚影愈发清晰。蓝小蝶正在为南宫雪包扎手腕伤口,忽然发现少女耳后浮现出极淡的六芒星印记——那是血咒未能净化的最后痕迹。
蓝小蝶将枯竭的五毒令收入怀中,\"大祭司的命蛊能镇住她神魂里的暗桩。\"
朱云峰:“上一任大祭司的金蝉蛊在我这儿,应该也可以镇住。”
蓝小蝶:“试试,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