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阴的青云观藏在雾霭深处,飞檐斗拱爬满青苔,香炉里的香灰积了三尺厚,唯有观前那株千年古柏还透着点生气。树下躺着个邋遢道人,道袍油得能照见人影,补丁摞补丁的草鞋露着黑黢黢的脚趾,正吧嗒着嘴啃烧鸡骨头 —— 此公便是刘士虎,龙虎山逐出师门的弃徒,腰间却挂着半块锈迹斑斑的龙虎山令牌,镇魂令在风里晃荡,发出 “叮叮” 的破锣声,身旁斜靠着的天师剑更是缠着半截烂布条,剑鞘裂了道三寸长的缝。
“呸,这山下王屠户卖的烧鸡越来越没滋味……” 刘士虎打了个酒嗝,酒气混着鸡骨头渣喷在草席上。他眯眼瞅着天边乌云翻滚,突然指尖掐诀,眉头拧成疙瘩:“怪哉,煞气恁重?” 话音未落,山脚下传来 “扑通” 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滚了十丈远。
风波骤起:绸缎庄老板的血手印
王富贵冲进观门时,膝盖在青石板上磨出两道血痕。他顾不上疼,伸手去拽刘士虎的裤腿,却碰掉了挂在腰间的酒葫芦, amber 色的烈酒泼了道袍满襟。“仙长!活菩萨!” 他声音抖得像筛糠,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我儿小林快不行了!百货大楼开业才三天,他夜夜喊着‘黑影子摸他’,现在眼窝深陷,跟个鬼似的!”
刘士虎打了个哈欠,捻起王富贵袖口的血渍一搓,眉头皱得更紧:“你儿子肩头命灯灭了两盏,这是被邪物锁了魂。” 他晃悠悠坐起来,天师剑 “噌” 地出鞘半寸,锈铁刃上竟泛起一丝寒芒,“那百货大楼怕不是动了阴宅?”
王富贵磕头如捣蒜:“是是是!听施工队说,挖地基时刨出个没刻字的石碑,当时工头不信邪,拿炸药炸了个角……”
“作孽!” 刘士虎一脚踹翻酒葫芦,天师剑挑起草鞋甩在王富贵肩上,“带路!道爷我今儿个要让那邪物知道,龙虎山的破铜烂铁也能剐它三层皮!”
现世异兆:七岁孩童的镜中鬼
河镇西头的王家大院早已没了往日生气。雕花木门缝里渗出丝丝寒气,堂屋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照得墙上 “福” 字像张咧开的血嘴。七岁的小林缩在床角,浑身裹着棉被仍抖如筛糠,眼睛死死盯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子。
“娘…… 镜子里……” 他突然尖叫,小手指向镜面 —— 那镜子里本该映着被褥的地方,竟浮着一团灰黑色的影子,轮廓像个佝偻的老头,正用枯树枝般的手指刮擦镜面,发出 “吱呀吱呀” 的声响。
小林娘扑过去想盖住镜子,却见黑影猛地抬手,镜面 “咔嚓” 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道黑气顺着裂缝钻出来,缠上小林的手腕。瞬间,孩子雪白的手腕上浮现出五个青黑色的指印,指节处还有尖利的爪痕,像是被什么野兽抓过。
“快!找张婆!” 小林娘吓得瘫软在地,抓起桌上的铜钱就往外跑。巷子深处的神婆张婆正在作法,三根香插在米碗里,突然齐齐朝西北弯折,香灰簌簌落在黄符上。她颤巍巍拿起三枚铜钱往卦盘里一撒,铜钱刚落地就 “啪” 地裂开一枚,剩下两枚立着打转,最后 “叮” 地撞在罗盘针上 —— 那指针本应指南北,此刻却疯狂倒转,直指百货大楼的方向。
“三世孽债…… 血影噬魂……” 张婆突然翻白眼,声音变成男人的粗哑嗓,“石碑破,怨气生,活人生魂当祭品……” 话音未落,供桌上的烛台 “砰” 地炸开,烛芯迸出的火星落在卦盘上,将 “血影煞” 三字烧成灰烬。
刘士虎跟着王富贵赶到河镇时,天色已沉。往日喧嚣的街道空无一人,店铺门板紧闭,唯有百货大楼的玻璃幕墙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口巨大的黑棺材。走到巷口,突然一阵阴风卷起落叶,吹得刘士虎道袍猎猎作响。
“嗯?” 他猛地驻足,天师剑横在胸前。只见墙角阴影里,三个穿青布褂子的 “人” 并排站着,脑袋歪向一侧,脖颈处有紫黑勒痕 —— 正是被邪煞操控的夜游魂。
“来得正好,道爷先拿你们开胃!” 刘士虎咧嘴一笑,露出后槽牙的酒渍。他左手掐 “五雷诀”,右手从怀里摸出张符纸,往舌尖一舔,大喝:“天雷浩荡荡,五雷破邪祟!敕!”
符纸拍在剑身上的瞬间,锈剑突然爆起雷光。刘士虎手腕翻转,剑刃划出半道弧光,正劈中最左边的游魂。那游魂发出无声的尖啸,身体像破麻袋般炸开,化作黑气消散,却在地上留下半滩腥臭的黑血。
剩下两个游魂见状,竟合体成一团黑影,张开利爪扑来。刘士虎不闪不避,侧身让过爪风,抬脚踹在黑影腰眼 —— 这一脚看似随意,却暗含 “玄打法” 的精髓,黑影吃痛倒飞出去,撞在墙上竟嵌出个人形凹槽。
“就这点本事?” 刘士虎掸了掸道袍上的灰,突然瞳孔一缩。他看见百货大楼顶层的玻璃幕墙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那些脸贴着玻璃朝外挤,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涎水顺着玻璃往下淌,在墙面留下蜿蜒的血痕。
“有意思,这邪煞还会玩障眼法。” 他将天师剑往地上一插,从腰间解下镇魂令,令牌上 “龙虎山” 三字突然红光一闪,“王老板,看好了,道爷我今儿个要拆了这鬼楼的台!”
初探鬼楼:自动扶梯上的断头女
百货大楼的旋转门卡住了,刘士虎不耐烦地一脚踹开,门轴发出 “嘎吱” 的惨叫,像是谁在哭嚎。内部漆黑一片,应急灯忽明忽暗,照亮一排排空荡荡的货架,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阴影里窥视。
“仙长,我儿就在三楼童装区被吓着的……” 王富贵声音发颤,指着自动扶梯。那扶梯本该停运,此刻却在 “嗡嗡” 转动,台阶上湿漉漉的,像是有人拖着重物走过。
刘士虎踏上扶梯,镇魂令在掌心发烫。刚到二楼,就见扶梯台阶上躺着个 “人”—— 是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脑袋歪在一边,脖颈处露出白花花的骨头,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童装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