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旁的空白处,有人用指甲刻下一行血字:“戊申年,炼丹巷,天雷劈死炼丹师,丹落……” 字迹戛然而止,仿佛刻字人突然遭遇不测。刘士虎猛地想起什么,翻到古籍最后一页,只见那里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背后布满雷纹,手中攥着一颗燃烧着紫电的丹丸,而人影的脚下,伏着一只黑猫,猫眼泛着幽绿光芒。
“原来如此……” 他倒吸一口凉气,油灯突然爆出灯花,照亮了古籍角落的一行蝇头小字:“劫丹邪煞,附魂而生,遇雷则强,唯正念可破……” 话音未落,人皮封皮突然渗出红色液体,顺着书页流下,在 “唯正念可破” 四字上凝结成血珠,仿佛在嘲笑这虚无的希望。
任珊在仙堂养伤三日,头发已全白,眉心贴着慧聪给的金箔佛咒,却仍止不住体内乱窜的黑气。当刘士虎带着古籍找到她时,她正对着破碎的天蓬尺残片发抖,指尖突然渗出一滴黑血,滴在残片上,竟画出一条蜿蜒的黑线,指向城西方向。
“是…… 炼丹巷……” 任珊的声音沙哑,眼中闪过黄小风残留的仙家记忆,“百年前,那里有个邪道修士,专抓精怪炼丹…… 后来被天雷劈死在巷口的枯井边……” 她猛地抓住刘士虎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那丹劫的邪煞…… 现在跟着青瞳!”
三人来到城西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血色。炼丹巷口立着半截断碑,碑上 “炼丹” 二字已被雷火劈得模糊,碑身布满猫爪抓痕,每道痕迹里都嵌着黑色的丹渣。巷子深处飘来一股混合着硫磺与腐肉的怪味,两旁的老宅门窗洞开,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盯着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巷中央的枯井是最诡异的地方。井口围着一圈焦黑的石栏,栏上刻着残缺的丹道符文,如今都变成了血红色。慧聪双手合十,念珠在指间转动,却发现珠子越转越沉,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侵蚀。
“小心,这里的地脉被邪丹污染了。” 刘士虎将残剑插入地面,剑身立刻覆盖上一层黑色结晶,“古籍里说,劫丹以地脉阴火炼制,这口井就是丹炉的炉心!” 话音未落,枯井中突然传出猫叫声,那声音不是青瞳的冷冽,而是无数小猫的哀嚎,混杂着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响。
任珊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走向井口,眉心的金箔佛咒剧烈发烫,却压不住体内黑气的躁动。“是黄仙爷的感应……” 她痛苦地捂住头,“那邪道修士临死前,把残魂封在了丹里…… 青瞳吞了丹,等于继承了他的邪念!”
慧聪见状,立刻以一指神禅点向任珊眉心,佛光暂时压制住黑气。但枯井中却猛地喷出一股黑烟,黑烟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人形穿着破烂的道袍,背后布满和青瞳一模一样的雷纹,只是面容被雷火劈得只剩一个黑洞,洞口不断传出怨毒的嘶吼:“我的丹…… 我的劫……”
“果然是邪道修士的残魂!” 刘士虎挥剑斩向黑烟,残剑却如入泥沼,被黑烟中的邪煞之力腐蚀得 “滋滋” 作响。慧聪急诵《心经》,佛光化作锁链缠向黑烟,却见黑烟中伸出无数猫爪,每只爪子都抓着一枚燃烧的丹丸,正是聚灵劫丹的微缩形态。
“这些是…… 劫丹的邪煞碎片?” 慧聪脸色大变,只见那些丹丸遇佛光便爆发出紫电,炸得佛光锁链寸寸断裂。黑烟中的邪道残魂发出狂笑,声音与青瞳的猫叫重叠在一起:“想破我邪煞?当年天雷都劈不死我,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
任珊突然指着井壁惊呼:“看那里!” 众人望去,只见枯井内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符咒之间嵌着无数动物的骸骨,每具骸骨的眉心都有一个雷纹孔洞。在井壁最深处,有一块凸起的黑石,石上嵌着半枚焦黑的丹丸,丹丸周围环绕着九条雷蛇浮雕,蛇信子正对着井口,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这是…… 九九归一劫丹阵!” 刘士虎认出古籍中的记载,“邪道修士把自己的残魂和丹煞封在阵眼,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引动残魂夺舍!” 他话音未落,井中的黑烟突然暴涨,化作青瞳的模样冲出井口,眼中闪烁着邪道修士的怨毒与丹煞的疯狂。
“哈哈哈哈 ——” 青瞳(残魂)的声音在巷中回荡,它伸出爪子按在井壁的黑石上,半枚劫丹突然爆发出万丈紫电,与它背后的雷纹产生共鸣。刹那间,整条炼丹巷的地面都浮现出雷劫符文,老宅的窗户里纷纷探出黑影,全是被炼成丹药的百兽精魂,它们张着嘴无声地嘶吼,眼中只有无尽的怨恨。
慧聪立刻盘膝而坐,双手结定印,试图以正念化解邪煞:“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佛光从他体内涌出,照亮了巷中哀嚎的精魂,竟有几具黑影在佛光中渐渐淡化。但青瞳(残魂)见状,猛地一拍黑石,井中喷出更浓的黑烟,黑烟里浮现出邪道修士生前的记忆碎片 ——
画面中,一个披头散发的道士正在丹炉前狂笑,炉中燃烧着百兽精魂,他抓起一枚刚炼成的劫丹,不顾天雷劈下就吞入腹中,下一秒就被紫雷劈成焦炭,唯有残魂附在丹上,沉入枯井…… 而在记忆的角落,一只黑猫正偷偷叼走炉边掉落的半枚劫丹,窜入黑暗。
“原来青瞳早就来过这里!” 刘士虎恍然大悟,“它不是偶然吞丹,是被残魂引过来的!” 话音未落,青瞳(残魂)猛地转身,爪子直指慧聪:“正念?当年我也是一念之差!如今我与劫丹共生,你能奈我何?”
它说着,背后的雷纹与井中黑石连成一体,整个炼丹巷开始剧烈震动,老宅的墙壁纷纷倒塌,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动物白骨,每具白骨的眉心都有雷纹,如同一个巨大的丹劫祭坛。慧聪的佛光在如此庞大的邪煞之力面前摇摇欲坠,念珠上的裂纹已蔓延到佛心,随时可能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