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苦呢?”媚娘冷笑着,俯身拽起肖玉竹散落的长发,迫使她不得不仰头望向自己。肖玉竹气喘吁吁,蜷缩成一团的身体抖动着,眼中的光芒却由愤恨转化为恐惧。“你曾经引以为傲的出身和身份如今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妄自长了一副漂亮的皮囊,实则愚蠢无比,也只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贱妾而已。眼下,你已变成了这副鬼模样,恐怕王爷都不愿多看你一眼了。”这冰冷的话语使得肖玉竹身体颤抖不已,她的嘴唇噙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要明白,我若是想弄死你,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之所以还愿意留着你的命,不过是想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当上你心心念念的成王妃的?当然若是没有你,一切也不会这样的容易,这王府中就会少了很多的乐趣。你若是个识相的,就安宁的在这“翠香阁”中养病,别再出什么妖蛾子,或许我还会留你一命,否则,定然是要让你生不如死呢。”媚娘猛地松开攥在手中的头发,肖玉竹失去了支撑,仓皇的扑倒在床上。
屋里血腥味刺鼻,媚娘拍了拍手,转身正欲离去。那肖玉竹一贯骄傲自负,今日被她如此奚落,急怒攻心,猛然使尽全力从床上爬了起来,“媚娘!你…这个贱人…莫要,高兴的,太早……”她张大嘴巴急促的喘着气,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唇边还沾着嫣红的血迹,样子看着十分惊悚。面上似笑非笑的瞪着媚娘,“你这个不知廉耻,??顾人伦的女人……恐怕,等你死了…之后,定然,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她喘息着:“我,就是死了,也比你…高贵,你,这个贱人…还得给…我,披麻戴孝……”
“哈哈,我又怎会让你这般轻易的死去,你好好的活着,我还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呢?”媚娘走到桌案边,提起了茶壶,笑着说道:“侧妃金尊玉贵的,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是口渴了,来,先饮点儿热茶压压火。”在肖玉竹茫然惊愕的目光中,媚娘高高的举着水壶,把那滚烫的热水悉数地浇在肖玉竹盖着的锦被上,烫的肖玉竹一阵哀嚎。
“这次,就是给你长点记性,你都是个废人了,勿要再如此嚣张!”媚娘把那细瓷茶壶扔在床前,扬长而去。她出来走到院中,对正在清洗衣物的丫鬟翠儿道:“侧妃病中脾气不好,我好心给她喝水,却不料她竟然把水壶打翻在床上了,有劳你去收拾下。好好的伺候着她吧,若有所缺之物,尽可来找我。”翠儿千恩万谢的答应着,疾步向正屋走去。
从院门口刮来的秋风吹的树叶簌簌而落,恍若是一群乱舞的蝴蝶。两个婆子探头探脑的从院外进来,见到媚娘大吃一惊,忙福身行礼,媚娘看也不看她俩,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扬声道:“你们若是不想再此当差了,就请出府去吧。”那两个婆子吓得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奴该死,请夫人恕罪,我等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完起身,拿起扫帚卖力的清扫着地上的枯叶。
等回到了“倚春园”媚娘只觉得精疲力尽,她倚在美人榻上,慢慢的啜饮着一盏燕窝。巧儿正低眉顺眼的半跪在榻前,轻柔的按摩着媚娘有些酸疼的双腿,媚娘瞟了一眼巧儿低垂的粉颈。淡淡道:“巧儿妹妹,你不必亲力亲为,叫个丫鬟来伺候着就行了,你这样让王爷看见,还以为我故意使唤你呢?”
巧儿抬头含笑道:“姐姐客气了,这都是巧儿应该做的,姐姐一天忙于王府诸事,而妹妹也只是略会这些雕虫小技罢了。只要姐姐不嫌弃妹妹笨拙,就是妹妹我的福气了。”她笑意盈盈,眉目如画,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按摩的媚娘舒爽无比。“妹妹原来本就是奴婢,承蒙姐姐不弃,才有了今日,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无以为报,唯愿能替姐姐分忧而已。”
“你不用见外,这原也是你我姐妹的缘分。”媚娘放下手中的汤匙道:“从今往后,咱们有福同享,你也不必太过拘礼。我今儿特意去看了肖侧妃,她虽病得不轻,却仍然是不改其猖狂的秉性,也不知道你曾在她手中受了多少委屈?”媚娘微眯的双眼里带着不露痕迹的探询。
“哎,说来话长,都是妹妹命苦。”巧儿停滞了一下,低声道:“侧妃其实是崔家的庶女,不过是记在嫡母名下。她在闺中之时,过得并不如意,但她性格要强,总想凭着自己的美貌和才情,嫁的一位位高权重的夫婿以扬眉透气。我与翠儿从小就跟着她,说来,她待我俩也不薄,不过就是脾气大了些。等入了王府,王爷对她宠爱有加,虽是侧妃,然吃食用度,各种赏赐和人前风光比王妃更甚。王妃是个好性子的,也不与她计较,可她一心想取王妃而代之。甚至不惜下药,使得王妃小产,且不能再有身孕,饶是这样,王爷依旧护着她,由着她是无忌惮的在王府中横行霸道。”巧儿叹息了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肖玉竹真是把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有今日的下场,也算是她罪有应得。
“有一阵,王爷来“翠香阁”的次数减少,肖侧妃生怕被别人分了宠,便逼着奴婢与王爷亲近。奴婢自知蒲柳之姿,王爷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但每次王爷走后,她就对奴婢非打即骂,仿佛是奴婢勾引了王爷一般。那时候,奴婢每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身上也常常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巧儿沉溺于往事中,双眸含泪道:“幸好姐姐入府,妹妹跟了姐姐,再也不用过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了。就这样,她还不愿意放过奴婢,每次见面都要冷嘲热风的,竟然妄图以昔日之情,来使奴婢与姐姐反目。奴婢已深受其害,怎会愿意再回到她身边呢?”巧儿的眼泪挂在腮边,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是我徒惹妹妹伤心了。”媚娘起身微笑道:“她既对你不义,你对她也不必仁厚。眼下留着她,表面上是为了王府的声誉,实则是供你我消遣所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们也得让她尝尝寄人篱下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