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已经安歇了,不如,你直接去找府医,等到天亮王妃醒来,我自会告知,再看王妃如何定夺。”秀兰也不开门,只对着院外扬声说道。“这个…是武姨娘怀疑有人要害她腹中的胎儿,想请王妃前去主持公道。府医已在“倚春园”了。”门外,那婆子低声说着:“毕竟,武姨娘怀的是王爷的骨肉,不能大意,千万请姑娘给王妃通传一声。”
秀兰正要回答,只听见崔文雅在屋内问道:“何人寻我?”那婆子不待秀兰回禀,便抢着大声道:“禀告王妃,奴婢是“倚春园”武姨娘派来请王妃的,府医说武姨娘已有滑胎征兆,想请王妃过去……”
睡眼朦胧的秀梅已点亮了灯烛,秀兰进屋时见崔文雅已穿好衣裙,秀梅手忙脚乱的道:“王妃稍候,待奴婢去叫几个小丫鬟帮着打灯笼。”“不必了,外面月色很好,想必不用灯笼,也不妨事的。”催文雅道,秀兰忙给崔文雅系上衣带道:“王妃,灯笼还是要的打的,“倚春园”附上,假山和湖边那段路崎岖不平,秀梅姐姐,你多备上几个灯笼才好。”
等秀梅出去,秀兰忙凑近崔文雅低声道:“王妃,这半夜三更的,您又何必去漟那个浑水?”崔文雅道:“媚娘待我那十分恭顺,眼下她遇到了难处,使人来请,我又在如何能闭门不出呢?”“左右,她有王爷的宠爱,谁知道,她是不是贼喊捉贼?王妃,您就是太心软了。”秀兰轻声道:“让秀梅姐姐留下看院子,奴婢陪王妃前往“倚春园”吧?”崔文雅点头:“也好,你是个机灵的,有你跟在我的身边,也能替我多留点意。”
一行人打着五六盏灯笼,穿过连廊,望“倚春园”而来,夜风中混合着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月光下,奇石叠嶂,九曲小桥,湖石假山,飞檐楼阁都清晰可见,仿佛是一卷水墨画。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月洞门、抄手游廊,最终来到了一处遍植花木的一处清净院落门前。
“王妃来了”!几个丫鬟行过礼后簇拥着崔文雅走向那灯火通明的内室。仆妇打起湘妃竹帘,崔文雅移步进去,屋内陈设奢华,一色的紫檀木桌椅泛着幽光,多宝阁上陈列着的玛瑙玉器琳琅满目。特别是那一架水晶屏风,更是稀世罕见,晶莹剔透的屏风上描绘着百鸟朝凤图,流光溢彩,仿佛正显露出主人不凡的心思。
媚娘正蜷缩着身体,躺在榻上,满脸的痛楚之色,她身着石榴红的衣裙,那明艳的色彩与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王妃,您来了,请恕妾身不能下床行礼。”她吃力地抓住崔文雅的手,指尖冰凉,无一丝暖意。崔文雅忙坐到榻前,反手握紧只冰凉的手,柔声道:“媚娘,你这是怎么了?晌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王妃!”媚娘半仰着身子,眼泪突然奔涌而下:“您要给妾身做主,有人……有人,要谋害妾身腹中的胎儿。”她喘着气,急促的说道,崔文雅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怕是不想活了,府医如何说的?”
丫鬟花枝跪下道:“启禀王妃,府医说夫人是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可夫人今日所用之物都是奴婢亲自检查过的,并不知纰漏出在哪儿?”“胎儿可有碍?”崔文雅道:“王爷呢?王爷是否知道此事?”
媚娘小声呻吟着道:“启禀王妃,府医说已有滑胎之兆,也开了保胎药,就是不知管不管事?王爷,他今晚宿在“翠香阁”肖侧妃处,妾身不敢惊动。只是想劳烦王妃明察是非,看到底是谁想置我母子于死地?”她泪泪交加,抬手轻轻的抚摸自己己隆起的小腹上,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算计。
“事关王爷的血脉,务必要向王爷禀报才是。”崔文雅对媚娘床前的丫鬟花枝道:“这儿和“翠香阁”相距不远,你亲自去请王爷过来。”花枝看了媚娘一眼,媚娘低声道:“既然王妃发话,那你就去一趟,千万不要招惹了那个肖侧妃。”花枝答应着,由几个婆子陪着一起出去了。”
“兹事体大,只有王爷出面,方可查明真相,否则,只怕幕后之人藏匿的更深了。”崔文雅转头对媚娘温言道:“你我交好,我若一人出面,恐有结党之嫌,不能使人信服。有些事,王爷只有亲自参与了,查出了真相,那人才会受到更重的惩罚。”媚娘会心道:“王妃所言极是,有人恐怕妾身腹中的孩儿将来由王妃亲自抚养,占了先机,可她,行此阴损之事,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药煎好了吗?”崔文雅略略沉吟,看着垂手站在门口的几个丫鬟问道:“把府医叫来,等会子好好的给王爷回话。”她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有劳王妃了,半夜三更叨扰的王妃不得安歇,妾心不安”。媚娘低低的说道,崔文雅轻声道:“媚娘何须客气,此乃我份内之事。只是,”她瞟了一眼媚娘轻皱的眉头道:“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夫人?”青枝突然间惊叫道:“您的…身子,见红了……”崔文雅循声望去,榻上那一抹暗红分外夺目。媚娘的额上沁出薄汗,闪着淋漓的水光,她呻吟的声音大了些,“快,传府医!”崔文雅大声吩咐道。
府医本就候在院外,进屋后先给崔文雅行了礼,又忙着去给媚娘诊脉。丫鬟青枝端来煎好的药汤,那半碗浓稠的保胎药散发着苦涩难闻的气味,可媚娘接过,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禀报王妃,武姨娘恐怕是误用了有滑胎功效的不洁之物,如今已经见红了,小人也束手无策,只能用药暂且维持着,等到天亮,请王爷王妃请太医前来再行诊治方好。”府医垂着头小声说道,“可知是何不洁之物?”崔文雅沉声问道,“小人不敢妄断,但武姨娘此症和王妃那次极为相似,得请太医诊治才能做最后的决断。”府医斟酌着道。
五更的钟声隐隐的传来,天色将明,崔文雅长吁了一口气道:“媚娘你先闭目歇歇,勿要多思。”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大声问道:““翠香阁”距此不远,王爷还未过来,是何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