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之上了马车,又回头望了一眼媚娘,只见媚娘身姿风流,仿若一枝怒放的鲜花般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朝他莞尔一笑,轻轻的挥了挥手,那马车慢慢地往慈恩寺山门那边去了。花枝不解的小声问道:“夫人,好不容易才见到王爷,您怎么不留住他?或者和他一起入寺拜佛也好。”
媚娘收回眸光,轻声道:“我如今这个身份,只能委屈求全,以求的王爷的怜惜和眷顾。若我今日非要留下,势必会让王爷心生厌烦,他本就对我冷淡,我就更要做得让他无错可寻。再者,情分这个东西,必须得有一方的妥协和隐忍,若是想要牢牢抓住他的心,只有我忍辱负重,通情达理,贤良温柔,他才会对我念念不忘。那肖侧妃风头正盛,人又尖酸刻薄,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眼下,我还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能与她彻底闹翻,还不如顺水推舟,既给王爷留下我不争不强,为人宽厚的印象,又不必与那肖侧妃过多纠缠,免得引火上身,毕竟,我如今还没有与她抗衡的资本……”
“夫人,您受委屈了”。花枝小心的搀扶着媚娘上了马车,媚娘坐下沉吟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我这点子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肖侧妃她也不可能猖狂一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媚娘的眼中寒一闪,转瞬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她低声对花枝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做人要能屈能伸,柔能克刚,就如同水滴石穿。肖侧妃那个脾气,一点之小事都不依不饶的,王爷定会很快就厌倦她的。”
花枝担忧的说道:“哎,不知王爷会不会来咱们这里,那个肖侧妃太可恨了,每次见到夫人都没一个好脸色。老天保佑,让她的孩子生不下来才好,省得她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花枝,这样的话在心中想想也就是了,不要说出来,若被有心之人听去,就是诅咒皇嗣的罪名。”媚娘压低声音道,她拉起花枝受伤的手臂,心疼的说道:“花枝,你对我的忠诚之心,我心知肚明,如果将来有一日,我能达到目的,定不会亏待你的。”
花枝含泪笑道:“夫人,您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愿意一生一世伺候在夫人身边。”媚娘笑着摸摸她的垂下的发髻道:“傻丫头,人生在世,谁不渴望出人头地呢?”
马车到了院门口,媚娘下了马车,叫来王妈妈,给车夫和几个侍卫每人都送上了不菲的赏赐,又亲自道谢后才返回屋里。
李晋之坐到马车里,见肖玉竹一副气呼呼的神色,便板着脸对肖玉竹道:“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却无丝毫仪态,满嘴污秽,有如市开泼妇一般,成何体统?”肖玉竹自从被诊出怀有身孕,就一直得李晋之百般呵护,何曾受过斥责?忍不住红了眼眶道:“王爷,怎的如此偏心?一看到那个狐猸子就魂不守舍,她怎么说也是您的庶母,竟勾您行那惘顾人伦的龌龊之事,现在还怀了身孕,此事若是让旁人知晓,王爷您还有何脸面?”
被肖玉竹当面揭了短处,李晋之怒不可遏道:“大胆!本王行事,何用你来说三道四?肖侧妃,看来本王真是把你纵的无法无天了,今日回到王府,你就在“翠香阁”中禁足思过吧,多抄几遍《女诫》也好。”
听到李晋之怒气冲冲的禁了自己的足,肖玉竹气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她不依不饶质问道:“王爷,妾身何错之有?您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责罚与我?”李晋之冷哼道:“你若不知错,那就禁足三个月吧,多点儿时间想想。”
进了慈恩寺,肖玉竹满心忧愤,早已无心拜佛祈福,只是草草地走了一个过场。李晋之全程冷着脸,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与那个方丈说些佛学经史。
都是媚娘这个害人精!肖玉竹心中忿忿不平。为了压王妃崔文雅一头,也为了在府中那几个女人面前耀武扬威,自己私下里使尽浑身解数,求了李晋之几次,这才有了今日的慈恩寺之行。她本想自己有了身孕,又得王爷亲自陪着前往慈恩寺祈福,这也算是独一份的荣耀,以后,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也会贵不可言。可谁知弄巧成拙,竟然遇上了媚娘这个贱女人,她要是真的被那两个狂徒掳走才好,方能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
待用过斋饭,肖玉竹也无心欣赏慈恩寺里的美景“雁塔夕照”,早早的就坐上马车往回走。她刚在王府门前下了马车,李晋之就对小全子吩咐道:“去告知王妃一声,本王有事出去,今晚就不回府了。”说完,坐上马车疾驰而去。
肖玉竹呆呆地愣在原地,他这是去找媚娘了?自己出去了一趟,却把王爷的魂弄丢了,现在连人也不回王府了?腹中的那几个女人该如何看待自己?那个该死的媚娘又如何在李晋之面前编排自己?王爷这是故意给她没脸,肖玉竹气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恍惚之间,上台阶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只得勉强支撑着回到了“翠香阁”。
“蒹葭院”内,崔文雅正在修剪着花瓶里的一束九尾百合,秀梅跑进来低声说道:“王妃,听说王爷今日在慈恩寺外遇见了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也不知怎的,又禁了肖侧妃的足?那肖侧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刚才在大门口差点摔倒,全然没有了早上出门时那神气活现的感觉,真是活该!”秀梅捂着嘴,忍不住笑了。
“王爷呢?”崔文雅头也不抬的问道,“禀报王妃,王爷让奴婢来告诉王妃,王爷有事出去了,今晚不回府。”小全子在门口说道。“王爷没说去哪儿吗?”崔文雅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个…奴婢不知。”小全子垂首嗫嚅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崔文雅放下手中的剪刀,捧起那一瓶修剪的疏密有度的百合花,左看右看,几十朵花蕊含苞绽放,散发出幽幽的香味。她轻轻的放下花瓶,慢慢起身,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那个媚娘果然是个有手段的,肖玉竹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恐怕不是人家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