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之轻握着王婉的手,柔声道:“生死有命,个人造化,婉儿不必太过伤怀。朕已下令,厚葬胡太嫔。”他牵着王婉的手,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指着桌上几样羹汤道:“想必婉儿忙了一天,还未用膳,朕特意让人做了你素日爱吃的这几样,你多少用一些。”
“臣妾多谢皇上体恤。”王婉轻声道,她起身,从外间奶娘怀中接过熟睡着的婴儿,抱到李恪之面前道:“皇上,您看看阿慈睡得多香,她是您最小的妹妹,还等着皇上您给她赐个封号呢。”李恪之不由的伸手摸了摸王婉怀中那软软的一团,沉吟片刻道:“既然婉儿如此喜欢这个婴儿,那朕就破例封她为常宁长公主吧,愿她快快乐乐的长大,一生喜乐安宁。”
王婉抱着那婴儿,微笑道:“臣妾代阿慈谢过皇兄的封赏,常宁长公主,这个封号很好,你定要乖乖长大,莫要辜负了皇兄的期望。”她把阿慈小心的交给奶娘,让她抱去偏殿歇着,又指派了自己身边的冬雪前去看顾,事无巨细的交代着。李恪之思忖看道:“婉儿,朕想着你带一个小婴儿实在不易,况你平日又爱安静,不如就交给贤太妃照料,如何?”
“皇上,臣妾已经答应了阿慈的母亲,会亲自照顾她,怎可言而无信?”王婉忙娇声道:“再说,这昭阳殿也太大太空旷了,有阿慈的哭笑声也能热闹一些,皇上您说是吗?”李恪之见她看阿慈的目光满是心疼,无奈道:“那就随你吧,朕是心疼你,又要操劳受累了。”
王婉道:“臣妾做为阿慈的长嫂,照料她也当之无愧,就算是为皇上分忧了吧,臣妾还是要多谢皇上的体贴爱护之情。有夫如此,臣妾足矣!”她舀了一勺燕窝牛乳,喂到李恪之口中,娇声道:“皇上放心,臣妾定会把阿慈照料的很好。”李恪之凑近王婉的耳畔轻笑道:“皇后不可这般偏心,你的当务之急是要把朕照顾好,早日给朕开枝散叶才行……”王婉含羞瞥了他一眼,只浅笑不语。
王婉饮了几口汤粥,还未来的及潄口,李恪之一把把她拥入怀中,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麻酥酥的一片。王婉看着敛眉低首的太监宫女们,惊呼道:“皇上,快放臣妾下来。”
李恪之也不说话,伸手替她卸去头上的发簪,任她一头青丝锦缎一样的倾泻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压低声音揶揄道:“皇后今忙了一天,就由朕亲自伺候你香汤沐浴。”不由分说地抱起她走向内室……
等李恪之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王婉却久久难以入眠,她侧卧在李恪之的怀中,慢慢的睁眼,仔细地看着李恪之熟睡的容颜,不由得伸手轻轻的拂过他的浓眉,高挺的鼻梁,清俊的下巴。这个男人,给予了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她不禁回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许是前世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上天特别眷顾自己,今生才给了这个疼自己入骨的男人……
一觉醒来,外面鸟啼声声,风和日丽,王婉正要叫人伺候穿衣,却见李恪之已撩开床幔走了进来。他不怀好意的笑道:“春宵苦短,婉儿,昨晚睡得可好?”王婉按着又酸又困的腰肢,羞涩的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她轻声嗔怪道:“皇上明知故问,妾身都要起不来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惊异道:“皇上,今儿怎么未去早朝?”
李恪之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婉儿快些起来,朕今儿要带你去个地方。”
等王婉洗潄妥当,李恪之拿起起一支眉笔,自给王婉画了个“远山黛”。王婉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嫣然,忍不住赞道:“皇上这画眉毛的手法,比臣妾自己画的峨眉好看多了。”李恪之放下眉笔道:“婉儿天生丽质,无论怎么画都是好看的。你的气质清丽温婉,“远山黛”配着更为相得益彰,若你喜欢,那朕以后就天天给你画眉。”
王婉笑着道:“那臣妾岂不成了魅惑君王的妖后了?皇上若是因给臣妾画眉毛而耽误了上朝,那将会被史官们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世之人都会知道有一个画眉毛的皇帝,一个祸国乱政的女人,臣妾才不要担这样的骂名。”
李恪之道:“只要婉儿高兴,又何惧别人如何言说?”王婉起身,一边替李恪之整理衣袍,一边说道:“高处不胜寒,只有臣妾知道皇上是多么的勤政爱民。咱们既然无法做一对普通的夫妻,身为一国帝后,受百姓们的供奉爱戴,就得尽其所能,让他们安居乐业。皇上,臣妾知道您的心意和抱负,江山黎民为重,您只管放手去做,臣妾虽帮不上大忙,但定是以皇上所为为荣!”
李恪之讪笑道:“婉儿这母仪天下的风范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朕有贤妻如此,就是想偷懒也不成的。”
两人说笑着了一阵,又一同携手去看了那个小长公主阿慈,她在睡梦中对王婉绽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皇上,看,阿慈对着您笑了。”王婉的心似乎都要融化了。
收拾好一切,李恪之和王婉身着便服,在李忠和秋菊的陪同下,坐了一辆小巧的马车,悄悄地出了宫。春风和煦,小草也在偷偷地冒出嫩芽,到处都是一片朝气蓬勃的春日景象。
“皇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看着马车出了城门,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慢慢行驰。王婉忍不住问道,李恪之撩起车帘,指着路旁一眼望不到边的广袤土地,问道:“婉儿,你觉得此地如何?”
王婉扶着李恪之的手下了马车,在一处高地上抬眼四望,只见茫茫原野,纤陌纵横,翠绿的麦田在阳光下闪耀着层层波光。远处,隐隐可见终南山雄伟的轮廓巍然耸立,玉带似的霸河蜿蜒着汇入远处的渭河。龙首原上的城垣,远远望去,像是一艘扬帆起航的大船,真是气象万千。王婉回眸一笑道:“皇上,此地位置绝佳,真不愧为钟灵毓秀之地。”李恪之抚掌道:“婉儿才学渊博,果然名不虚传,诸子百家样样信手拈来。既然你觉得此地甚好,那朕就在此处,为婉儿重新建造一座气势恢宏的新宫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