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明媚的照在院子里,树荫婆娑,屋里门窗紧闭,显得十分阴暗冷清。崔文雅自从失了孩子后,一连几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躺在床上,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苍白的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双目红肿,就连睡着时眉头也是紧紧的皱着。她身上盖着两床厚厚的锦被,却依然感到透心的凉意,自从那日小产后,李晋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孩子没了,她万念俱灰,仿佛心也跟着去了,两个丫鬟见她心思郁结,消瘦,赶紧使人给她母亲崔夫人送了信。
“翠香阁”中,李晋之把肖玉竹搂在怀里,肖玉竹散乱着长发,两滴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的挂在腮边,水汪汪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含嗔带悲的望着李晋之,低声的啜泣着:“殿下,既然您疑心言身害了姐姐腹中的胎儿,那就让妾身以死证明清白好了。”李晋之爱怜的摸着她那如玉般的脖颈上一道浅浅的红色勒痕,叹气道:“你何苦这般作贱自己,若是真有个好歹,教本王心里如何舍得?”
肖玉竹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心中窃喜,面上却还不依不饶的说道:“殿下好生狠心,妾身那日好意给姐姐送去糕饼,可糕饼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妥。姐姐滑胎都是她自己贪嘴,她肯定是见不得王爷宠爱妾身,这才自己进食了不干净的东西,反诬赖妾身。她若真的容不下妾身,完全可以让王爷您休了妾,也不用使这种手段。妾身自问从入府到了现在,对她并无不恭敬之处,谁知道她竟如此面善心恶,看来以后妾身在着王府中也没法立足了。王爷,您还不如让妾身死了呢?”说着又哀哀地恸哭起来。
巧儿也跪在地上哭道:“殿下,我家小姐从小就胆小善良,从不会害人。自从王妃小产,小姐受了惊吓又不得王爷体晾,几次欲寻短见,都被奴婢们看见。今早,要不是奴婢警觉,小姐她就没命了……奴婢们进来时,只见小姐挂在空中晃荡着,小脸都紫了,实在是太让人后怕了。”
李晋之道:“你俩不愧是忠仆,如此护主心切,本王要重赏你们,”。”他朝门外喊道:“小顺子,去拿两包银子赏给这两个丫鬟。”小孙子答应飞跑着去了,巧儿拉着翠儿又跪下向李晋之道:“多谢殿下厚赏。”她的目光扫过翠儿,满是得意之色。这几日,肖玉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又被禁了足出不去,心中也怕此事闹大了,对自己不利。毕竟这滑落的可是未来的皇子,她更怕皇上知道会让李晋之休弃了她。这才想使用了这一出苦肉计,他假装寻死觅活的上吊,在脖子上勒了一道印子,然后使人去请来了李晋之。
毕竟她身为李晋之的宠妃,下人们也不敢怠慢,急忙去禀告了。李晋之这几日也是魂不守舍,舅舅陆无忌死了,自己少了依仗;王妃崔氏已失去了孩子,且以后不会再有子嗣。侧妃肖氏本就貌美又得自己宠爱,若要真处置了她,自己心中十分不舍得。禁足也只是做个样子给父皇看,现在听说肖妃上吊,就着急忙慌的赶来,眼见到美人伤心,自己的那一点怒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伸手给肖玉竹抹去眼泪,温言道:“你也不必如此怨恨,无论如何,毕竟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也是本王的嫡子。连父皇也极为看重,眼下父皇还在病重,本王正发愁该如何向父皇言及此事。”
肖玉竹如猫一样的蜷缩在他的怀中,仰起梨花带雨的俏脸,喃喃细语道:“殿下,此事真的与妾身无关。若皇上问起,您一定要替妾身开脱,切莫让妾身再蒙受不白之冤了。”李晋之帮她拂开额前的发丝,闻着她身上的阵阵幽香,早已心神荡漾,忙不迭说道:“这是自然,本王现在只能指望你早日怀上身孕了。”说着,迫不及待的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崔夫人的马车到了王府门口,又换了软轿进来,翠兰早早的在二门等着接了夫人,把府里发现的事悄悄地给她说了,两人便一起往“蒹葭院”而来,
进来内室,崔文雅还沉沉的睡着,崔夫人见女儿面色憔悴,脸上满是泪痕,完全不似以前的那样沉稳端庄了。秀兰小声叫道:“小姐,醒醒,夫人来看你了,”崔文雅慢慢地睁开眼睛,见是母亲正坐得床边,瞬间泪流满面,只哽咽着叫了一声“母亲”就说不出话来。
崔夫人忙拿出帕子一边给她轻轻的擦去眼泪,一边酸楚的说道:“可怜的女儿,你受苦了,只是现在你还在小月子里,千万不能伤心哭泣的。”崔文雅坐起身来,双手搂住母亲,忍不住大哭起来。
崔夫人忙让两个丫鬟出去看着门,莫让别人靠近,自己搂着女儿连声劝道:“女儿,切莫如此失仪,这样大哭让人见了就是大不敬之罪。”崔文雅抽噎着说道:“母亲,难道女儿失了孩子,连哭都不能哭一哭吗?”崔夫人正色道:“女儿,你已嫁入皇家,就要遵守规矩,不能让人看笑话。你千万要沉得住气,忍一时之恨,来日才会荣光万丈。”
崔文雅本想着和母亲说说心中的委屈,可见母亲一味地要自己忍辱负重,宽容大度。便心灰意冷的问道:“母亲,难道在母亲的心中,家族的荣耀比女儿的身体更重要吗?难道您作为当家主母,不知道一个无子的正妻该是如何的煎熬吗?”
崔夫人没想到从小就知书达礼的女儿会这般的质问自己,作为母亲,她不是不明白女儿的痛楚;但作为崔家的主母,她不能让女儿由着自己的性子。便柔声劝道:“女儿,非是母亲不心疼你,而是你今日所处的位置不能有丝毫的任性。你要记住你是王妃,你是正妻,对任何妾室你都有权处置她们,况且她们所生的孩子都得尊称你为母亲。只要你行事无错处,王爷他无论怎样都不敢轻易的休弃你,就是来日他当上皇帝,你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任何人也越不过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