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微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王婉无力地把身子侧向里面,又胡乱的擦了把脸,依旧静静地躺着。一只温柔的大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太子妃为何迟迟还未醒来?”李恪之焦急的问道,太医重新小心翼翼地诊了脉,又看了王婉的面色道:“太子妃已无大不碍,只是身体虚弱无力。”
“哦,”李恪之的声音压得极低的嘱咐道:“刚才所讲那事万不可使外人知道,你就尽力给太子妃调养身体。”“微臣遵命!”太医低声道。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忠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几位重臣都在书房中等着您商议登基事宜。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知道了”。李恪之淡淡说道。
他又依依不舍的转回身,给王婉掖了掖被角,叫进秋菊等几个丫鬟,轻声吩咐道:“你们好生服侍太子妃,一刻也不许离开。不能让她再下地行走,有事儿速来报与本王。”他再一次伸手摸了摸王婉的额头,叹了一口气,匆匆地走了。
月华如水般从窗口倾泻进来,一地冷清的光圈。王婉动了动身子,秋菊惊喜道:“小姐,你醒了?”她看到了王婉红肿的双眸,有些不明所以。忙小声问道:“小姐,你这会子感觉怎么样了?”王婉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却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春兰闻讯端来了早已熬好的药汁和温水,并一碗燕窝炖牛乳。“小姐,先喝了药,再吃点燕窝。”秋菊已扶起王婉,轻声道:“这是太子亲自吩咐的呢,太子对太子妃可是真好。”王婉喘着气道:“这药闻着就苦的厉害。”秋菊道:“良药苦口,太子妃喝了个药身体就好了,等明儿,您就是皇后了。”王婉默默无言,只觉得这药汁竟和自己的内心一般苦涩的令人难以下咽。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在这样的一个不眠之夜。王婉辗转反侧,那个即将成为君王的男人,那个承诺与自己一生一世一生人的男子,不知他心中此刻在想些什么?作为一个平常男人,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他即将成为一代帝王,以后自己的路该如何走呢?难道还要在重复前世的故事?
朦胧之间,她看到了一张婴儿的笑脸,是那么的可爱,这是她的孩子,她刚伸手去抱,却眼见着一阵风把那个婴儿吹得无影无踪,她踉踉跄跄的在后面追逐奔跑着……突然,是一个头戴凤冠,雍容华贵的女人挡在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她:“一个无子的女人怎配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她茫然转身,只见李恪之身着龙袍的背影在前方迷蒙的大雾中越走越远,任凭自己在他身后声嘶力竭的呼喊也无济于事……
“太子妃高热不退,这可如何是好?”大半个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来了,围在王婉地榻前束手无策。“是不是该请太子,不,皇上。”一名太医说道“再这样下去,太子妃危在旦夕,若是有什么不测,我等岂能担待得起?”“可,皇上此时正在举行登荃大典,怎能耽误吉时?”梁院判踌躇道。
“还有一法,不知可否一试?”一个年轻太医说道,“用冰块化水,给太子妃退热……”“此法不妥,”一名须发皆白的太医说道:“太子妃才刚刚小产,怎能用??水擦身?”
王婉面色潮红,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她的嘴唇因发高热而干裂起皮,口中不时的喃喃呓语。
两仪殿内,“吾皇万岁!万万岁!”李恪之身穿龙袍,头戴皇冠端坐在龙椅上。接受众位大臣的朝拜。“众卿免礼平身!”李恪之语调平和,有太史局的官员开始宣读:“值此吉日,新皇登基礼成!改年号为永昌,立太子妃王氏为中宫皇后……”
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来,对李忠耳语了几句,皇上登基的大典还未结束,满殿的文武大臣,宗室亲王分列两边肃立着。李忠望见皇上李恪之那有些焦急的目光,想到他对皇后王婉的爱重,不敢耽误。小心地走到御案边低声道:“启禀皇上,内宫来报,太子妃高热危在旦夕……”
李恪之豁然起身,打断太史官沉声道:“众爱卿,值此先皇新丧,朕皇后王氏悲伤过度,凤体违和,一切从简,未竞之事,容后再议!”说着起身离去。窦玄凌忙出列道:“皇上有要事,诸位同僚,有事上奏折,无事退朝!”
李恪之摘掉皇冠交给李忠,疾步入内,在那长长的宫道上一路狂奔。“参见皇上!”他心急火燎地赶到榻前,看见王婉奄奄一息的模样,心如刀绞。疾言厉色道:“若皇后不测,尔等都不必活了。”众人跪了一地,两股颤颤,汗如雨下,梁院判思忖着说道:“启禀皇上,皇后眼下已经十分凶险,此时药石皆不能见效。臣听说有一个心理疗法,不知可否有效?“快说!”李恪之道,梁院判挥手让众人退下,急忙对李恪之仔细讲说。
李恪之飞快地褪去龙袍,脱下中衣,他噙着一口水,小心的以嘴喂王婉慢慢喝下。又是一口,循环往复。然后用冰块擦拭自己的全身,只冻的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然后钻进锦被中,抱住王婉滚烫的身体……
好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沉溺其中不能自拔,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极为难受。王婉想翻个身,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她有些着急,猛地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一个男人正一丝不挂的抱着自己。她“啊”的一声惊叫,直直的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你醒了?婉儿?”那眸子里映着自己的影子,闪着异样的光彩。
“好热,恪之,你怎么这样?”王婉不解的问道,她只觉得面颊滚烫,移目瞥见了有阳光从窗缝里透进来。“谢天谢地!婉儿,你终于醒了。”李恪之顾不上穿衣裳,孩子一般的笑着,完全不管自己的面色是那样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