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浓稠的沥青般倾泻而下,吞噬了这座死寂的县城。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阻隔,只在偶尔的缝隙间投下惨淡的银辉,勾勒出废墟的轮廓。街道两侧的商铺早已面目全非,破碎的橱窗像一张张空洞的大嘴,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偶尔反射出微弱的光,如野兽的瞳孔般闪烁。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混合着血腥与焦土的味道,令人作呕。风穿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几张残破的报纸,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偶尔,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游荡的丧尸。它们拖着残缺的躯体,步履蹒跚,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种扭曲的喘息。有的卡在翻倒的汽车残骸里,腐烂的手指仍在无意识地抓挠金属;有的趴在路中央,啃食着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牙齿与骨骼摩擦的“咔咔”声令人毛骨悚然。
路灯早已熄灭,只有零星的火堆还在某些角落燃烧,映照出扭曲跳动的阴影。一具被钉在电线杆上的尸体随风轻轻摇晃,脖颈上挂着的警示牌早已模糊不清。
更远处,县城的中心广场上,几辆军用卡车翻倒在地,车身上布满弹孔和干涸的血迹。一杆残破的旗帜耷拉在旗杆上,夜风掠过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哀鸣,仿佛在诉说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抵抗。
整座县城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墓,死亡的气息渗透进每一寸土地。而在这片死寂中,唯有丧尸的低吼和夜风的呜咽,交织成末日最真实的挽歌。
越野车碾过一只正趴在地上爬行的感染者,将它一刀两断,车胎上同时沾满了蓝色的污血。
轮胎碾过腐烂躯体的闷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蓝色的污血呈放射状溅在挡泥板上,很快被夜风吹得半干,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陆骁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目光不时扫向后视镜——那里映着“寒潮”棱角分明的侧脸,被仪表盘的蓝光镀上一层冷色调。
“你说你当过侦察兵,这种简单的事情应该难不倒你吧?”陆骁的声音混着引擎的轰鸣,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后视镜里,“寒潮”的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手指摩挲着挂在颈间的军牌。金属表面已经磨得发亮,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没问题。如果我出事了,就把我的军牌带回给李少阳少校。当然,我不会出事。”他的声音像把出鞘的军刀,干脆利落。军牌被取下时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落在储物格里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车窗摇下一条缝隙,夜风裹挟着腐臭与尘土的气息灌进来,将两人凌乱的发丝吹得狂舞。
“抽烟吗?”陆骁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塑料包装在寂静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寒潮”的动作干净利落,两根香烟被同时点燃,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两人沉默地吞云吐雾,尼古丁的味道暂时冲淡了死亡的气息。有时候,男人之间的默契就像这飘散的烟圈——无需言语,心照不宣。
有时候,男人只需要一支烟,就可以解决所有矛盾。
车子停在一处地下停车场里,刹车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引起轻微的回音。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检查武器——陆骁的匕首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刀花,“寒潮”则给手枪装上消音器,金属部件咬合的“咔嗒”声轻不可闻。阴影中,几个佝偻的身影正漫无目的地游荡。
两人迅速解决了周围的感染者,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陆骁看向了“寒潮”,说道:“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的大本营在县中心的一家商场,但县中心一共有两处商场。所以我们分头行动,没问题吧?”
“寒潮”点点头,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军用电台,操作了起来。调试好电台,绿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像只警惕的眼睛。两人背靠背分开时,陆骁的掌心有些潮湿——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傲慢的家伙确实专业得令人安心。
陆骁像道影子般穿梭在废墟之间。月光被乌云遮蔽,只有零星的火光从远处传来。他的军靴踩过碎玻璃时几乎没有声响,却在某个转角猛地顿住——三只感染者正围着一具尸体大快朵颐,咀嚼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屏住呼吸,匕首的寒光一闪而过。
外,顺序停放着十几辆车子。
“应该就是这里了。”陆骁想着。
商场外,整齐地停放着十几辆越野车。
这些车辆排列得过于整齐,与周围混乱的末世景象格格不入。越野车的底盘高,抗撞击能力强,在末日中的实用性是独一无二的。当然,你要是有装甲车的话,另说。
陆骁蹲在一辆报废的卡车后面,眯起眼睛观察。商场的玻璃幕墙早已破碎,但里面隐约透出灯光——有人,而且不少。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枪的手微微收紧。这场侦查,恐怕要比预想的危险得多。
他绕着商场走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有岗哨。
“真是一群蠢蛋。”陆骁在心里骂了一句,随后从一间玻璃墙已经碎裂的店铺进入了商场。
他悄悄上了二楼,小心地从玻璃栅栏后观察着一楼大厅的人群。
“十四、十五……”陆骁默数着,却奇怪地发现这些人衣衫褴褛,甚至没有武器。
“喂,你们,马上干活去!”一声暴虐的呵斥声从楼上传来,陆骁连忙将自己藏进黑暗中,只看见两名手持枪械的寸头——囚犯们都会剃的那种。
寸头们从楼梯上走下来,骂骂咧咧地将人群集中起来,接着赶着他们上了楼。
陆骁依次扫过这些被押送的人的脸庞,发现无一例外都是男性。
“奇怪,女人去哪了?”陆骁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女人们被关在一个地方,只供这些败类享乐。
一想到这,陆骁就有些恼火,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毙了这两个寸头,但理智让他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