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的布局大致为这样。”杜弘毅在纸上胡乱画了几个方几个圆,便开始侃侃而谈。
“得了,你这画的谁看得懂。”陆骁一把扯走杜弘毅手中的纸,接着将一台平板放在车前盖上,随后调出了农场的卫星图。
杜弘毅“哼”了一声,道:“迟早有一天,卫星什么的都没用了,看你怎么办。”
陆骁白了他一眼,继续调节农场的卫星图,直到它刚好占满整个屏幕。随后陆骁把平板推给杜弘毅:“你来讲讲你的发现吧。”
杜弘毅点点头,说道:“刚刚我用无人机侦察了一遍,进门后的种植区有大概三只感染者,面积比较大,而且小麦已经比较高了,我们进去后感染者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发现我们,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绕过他们。穿过种植区后是几栋楼,应该是宿舍或者加工房之类的,里面的情况不太清楚,得多加小心。这栋楼后面有很多畜棚,我还看见了几只鸡,但同时也有很多感染者。大型动物都不见了,可能被感染者吃了。”
“总的来讲,这片区域的感染者比较少,问题不大。”陆骁从车上拿下武器分发给众人,“一会儿分成两组,一组安权带头清理畜棚那边的感染者,顺便把能抓回来的牲畜抓回来,它们以后对我们很重要。另一组和我去清理厂房和宿舍内部的感染者。行动行动。”
装甲车轻轻撞开农场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车队穿过种植区,停在了大楼外。
“这农场装修的还不错啊!”安权感叹了一声。
“那是,安柱山农场是这附近数一数二的大型农场。”公孙琴心说道,“我以前有个闺蜜是农学院的,她说他们农学院经常有和安柱山农场合作。”
陆骁从车上跳下来,带着杜弘毅几人踹开了厂房的大门。
风裹挟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陆骁的军靴碾过枯黄杂草间的玻璃碎渣。锈迹斑斑的铁皮厂房在暮色中倾斜,断裂的通风管像巨兽折断的肋骨垂挂在墙体外侧,暗红色血迹从门缝下方蜿蜒至他们的作战靴底。
杜弘毅突然弯腰从报废的拖拉机后拽出个生锈铁锅,金属边沿磕在水泥地上发出破锣般的颤音。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弓着腰将铁锅抡成一面震颤的铜锣,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农场里炸开层层声浪。铁皮厂房深处顿时响起野兽般的嘶吼,五具挂着碎布条的感染者撞开堆积的饲料袋,腐烂的指骨刮擦着水泥地面向他们扑来。
陆骁左膝重重磕进尘土,自动步枪的枪托稳稳抵在肩窝。杜弘毅弓起的后背传来枪管滚烫的温度,混合着硝烟味的弹壳接连蹦落在两人脚边。第一发子弹掀飞冲在最前的感染者下颌,第二发穿透眼窝在后脑炸开血花,第三发卡进第三具丧尸张开的齿列,碎裂的牙床组织溅上生锈的卷帘门。
弹壳还在冒着青烟滚动,陆骁的食指已然离开扳机。残阳透过厂房顶棚的破洞将光束斜切下来,漂浮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沉降。三十米开外的饲料搅拌机后传来指甲抓挠铁皮的声响,但再没有新的感染者出现。他竖起两根手指在太阳穴旁画了个圈,骆有情立即将霰弹枪甩到胸前,踩着满地霉变的玉米粒率先突入阴影。
“他们什么时候练的那么默契……行了,我们也去干活吧。”安权转动方向盘,绕过大楼向后方的畜牧区驶去。
几人靠近畜棚,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鸡的叫声,夹杂着丧尸的低吼。
早晨的天光被青灰色云层切割成碎片,安权猛打方向盘的瞬间,仪表盘上凝结的晨露正顺着空调出风口滑落。越野车碾过结霜的柏油路面,畜牧区蓝顶板房在雾霭中显形,倒塌的铁丝网缠绕着沾满露珠的蜘蛛网,成串挂在扭曲的钢架上摇晃。
“老套路。”安权话音未落,慕皓已经蹬着结冰的饲料车攀上车顶。他扯开战术手套对着虎口哈了口白气,格洛克17的枪口猛地扬起,两簇橙红色火舌瞬间撕裂晨雾。霰弹轰在结冰的水塔上炸开的冰棱,如同某种古老编钟的死亡变奏。
地面突然传来擂鼓般的闷响,六具挂着碎皮围裙的感染者撞开畜栏。它们肿胀的躯体撑爆了防水胶裤,挂着冰碴的肠管在敞开的腹腔外摆动,每一步都在土层上留下三指深的凹痕。最前端的怪物肩头还嵌着半柄铡草刀,随奔跑动作在晨光中闪动寒芒。
安权从来没见过这么壮实的感染者,瞳孔微缩,大吃一惊。
“乖乖,我看这的牛羊什么的都在他们肚子里了。”
但再壮实的感染者也抵挡不了7.62mm的洗礼。7.62mm全威力弹穿透槽壁的瞬间,发酵饲料如同绿色瀑布倾泻在雪地上。第三发子弹掀开感染者天灵盖时,那具三百斤的躯体正将混凝土饮水槽撞得平移半米,混合着脑浆的冰碴在朝阳下折射出妖异的虹彩。
公孙琴心险些将吃的早饭吐出来,这些几百斤丧尸肚子里像是有沼气一般,被击中后爆炸开来,血肉横飞,惊的屋檐上的公鸡向远处跑去。
“呃,谁会抓鸡?”安权和慕皓面面相觑。
“阿嚏!俺……俺会!”二牛忙从车上下来。
安权赶紧上前阻止他:“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二牛面露不甘:“俺这人脑子不太好使,平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看这好不容易可以帮上忙了,还把俺晾在一边,俺可不同意。”
没办法,安权只好让二牛下车。
站在围栏外,二牛布满老茧的拇指与食指圈成环形抵在唇边,喉结滚动间迸出悠长的颤音。这声介于口哨与呜咽之间的呼唤穿透雾气,在沾满鸡粪和血痂的围栏间荡开涟漪。破碎的鸡舍深处响起细碎的抓挠声,三只芦花母鸡从压瘪的饲料袋后探出缀满冰珠的冠子。
“咕咕咯——”二牛屈起膝盖左右摇晃,褪色的迷彩裤管扫过结冰的草茎。他粗糙的手掌从战术背心侧袋抓出把黍米粒,黄褐色的谷物洒在染血的雪地上,竟拼出个歪扭的爱心轮廓。七只瘦骨嶙峋的乌骨鸡突然从倾倒的孵化器铁架下鱼贯而出,冻僵的爪子踩出细密的竹叶印。
慕皓的枪口随着鸡群移动,却见安权按住他手腕摇头。晨雾被某种古老韵律搅动,二牛此刻佝偻的背影与身后报废的联合收割机融为一体,仿佛某种农耕文明残留的图腾。当最后五只白羽鸡扑棱着从青贮窖顶棚滑翔而下时,公孙琴心发现它们脚踝都系着褪色的编号布条——这些曾是现代化养殖场的精密产品。
“厉害啊,二牛!”安权不由得拍了拍二牛的肩膀。
“嘘,别吓到它们……你们去找找有没有饲料,它们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