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周就过去了。
晨雾笼罩着庄园,将新修的防御工事蒙上一层朦胧的白纱。木桩围墙上凝结的露水顺着尖刺缓缓滑落,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安权站在了望台上,指尖抚过粗糙的木栏,上面还带着清晨的凉
安权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阿尔法似乎确实是销声匿迹了。这一周里,他和凯尔两人一起,在庄园周围修建了许多防御工事,几乎快要将庄园变成一座坚固的堡垒。
围墙外新挖的壕沟里插满了削尖的木桩,像一排等待猎物的獠牙。凯尔正在给最后一道铁丝网缠上铃铛,金属碰撞声在静谧的清晨格外清脆。远处山坡上,谢华和马长风正在布置陷阱,他们的身影在薄雾中时隐时现。
安权也回去看了一下小镇,加油站的火已经灭了,但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恶臭熏天,恐怕随之而来的还会有瘟疫。
记忆中那天的景象仍历历在目——焦黑的尸体扭曲成诡异的姿势,像一幅幅炭笔画。乌鸦在残骸间跳跃,啄食着腐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林雨在这一周里几乎是变着法子来靠近安权,这让安权几乎快要沦陷。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林雨的攻势让安权已经快抵挡不住。要不是总能看见周韩那想要吃人的眼神,安权恐怕已经同意了。
好在,安权现在有理由可以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林雨的眼眶微红。
她站在晨光中,纤细的手指绞着围裙边缘,布料已经被揉皱。一滴露水从屋檐落下,正好砸在她脚边的小水洼里,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她的鞋子。
安权挠挠头:“不清楚。”
他的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天修栅栏时沾上的木屑,挠头时带下几根碎发。远处传来野公鸡打鸣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那我和你一起去。”林雨抓着他的胳膊。
安权拍拍她的手背:“你要是走了,这里的人生病了怎么办?你是医生,你不能丢下大家。”他的手在林雨手背上停留了一秒就迅速收回,仿佛触碰到了烧红的烙铁。围栏外的牵牛花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木桩,紫色的花朵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林雨不说话,眉头低垂。
一滴泪水砸在她紧握的拳头上,溅开成小小的水花。她咬住下唇,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晨风吹动她的发丝,有几根粘在了湿润的脸颊上。
“林雨。”凯尔的声音中带着豁达,“你要是想去,就跟着去吧。我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好歹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治病还是会一些的。”
林雨看着凯尔慈祥的目光,又看向安权慌乱的眼神,摇摇头。她松开紧握的拳头,深吸一口气。远处谷仓的门吱呀作响,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出来,在天空中划出凌乱的轨迹。
“我还是留下吧。我不能那么自私。”林雨说着,忽然在安权脸上亲了一口。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权呆立在原地,也让前来送行的周韩犹如五雷轰顶。
林雨红着脸跑开了,只留下安权和凯尔面面相觑。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只有一串零乱的脚印留在湿润的草地上。安权的脸颊上还残留着那个吻的温度,像一块烧红的炭。
“呃……”安权小心地看着周韩,后者却像是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他几乎是逃向吉普车,背包在匆忙中撞到了车门,发出沉闷的声响。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手心全是汗。
上车后,安权连忙踩下油门。引擎的轰鸣惊飞了路边的山雀。后视镜里,庄园渐渐缩小,最终被树林吞没。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挡风玻璃上,形成跳动的光斑。
车子顺着小路,穿过树林,来到了马路上。
坐在驾驶位上,安权的心怦怦直跳。这个感觉,比公孙琴心当时亲他还要刺激。
他的手指颤抖地抚过被亲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留着柔软的触感。路边野花的香气从车窗飘进来,却盖不住车内残留的那一丝草药香。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几乎让安权丧失了理智。但好在,他时间很多,足够他冷静下来了。
公路在前方延伸,像一条灰色的丝带飘向远方。安权打开车窗,让呼啸的风吹散脸上的燥热。远处山峦起伏,在晨光中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
他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行驶着,看着周围的山峰逐渐升高,自己逐渐下降。绕了许久,安权驶出了西岭,眼前熟悉的平原又映入了他的视网膜中。
他的按耐住内心的喜悦,回头看向副驾驶那盒被固定的严严实实的骨灰——那是杀害慕皓的匪徒的骨灰。他要带回去,把骨灰撒在慕皓的坟前,也算是了却了他的心愿。
几个小时的路程,安权却感觉自己过了几百年。
终于,他看见了那座小县城——那是陆骁遇到莱纳他们的地方,也是阿尔法曾经的老巢。
安权犹豫了许久,选择从外面的路绕过了县城。汽车引擎的动静将县城里几只耳朵灵敏的感染者勾引了出来,但它们追着车子跑了一会儿就不再追逐了,只是待在原地发愣。
又过了一会儿,安权抵达哨卡的位置。他望向那座最高的房子,希望能看见熟悉的脸庞——但好像没有人。
安权有些疑惑。
但他没多想,因为他觉得只要到了农场,就可以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同伴们。
可越靠近农场,他就越感觉不对。
金黄的麦田没了,只留下收割过后的麦茬。农场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着急地下车,跑进宿舍楼,却发现桌子上布满灰尘,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冲上二楼,推开一间间房门,但却没看见一个人。
安权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好像这个世界已经崩塌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