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在暴力撞击下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阳光从破碎的门框斜射进来,照亮了空荡荡的走廊。几张纸片被气流卷起,在空中缓缓飘落。阿尔法的手下们端着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有人粗暴地踢开每一扇房门,门板撞击墙壁的闷响在楼道里回荡。一个歹徒突然对着衣柜连开数枪,木屑四溅,却只惊飞了几只藏在屋檐下的麻雀。
几名歹徒将整个宿舍楼搜了一个遍,也没能找到一个人。
阿尔法绷着脸。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手中的手枪被攥得发烫,枪身上的雕花深深印进掌心。窗外,一阵风吹过麦田,掀起金色的波浪,仿佛在嘲弄他的无能。
这一次倾巢而出,却扑了空,这让他脸上很挂不住。
阿尔法猛地一拳砸在墙上,石灰簌簌落下。身后的小弟们屏住呼吸,连吞咽口水都不敢发出声音。厨房方向突然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所有人立刻调转枪口。
“头,这碗里的水还是热的,刚走。”
贴身护卫指着灶台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搪瓷碗,水面上的油花还在微微荡漾。阿尔法伸手探了探温度,眼神陡然变得阴鸷。他注意到桌角有几粒新鲜的面包屑,旁边放着半杯没喝完的牛奶。
阿尔法从窗户看向农场大门处的另一条路,上面有着新鲜的车轮痕迹。他明白,众人只能是往那边去了。
“追。”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他咬着牙,似乎恨不得将这里的一切都咬碎。
歹徒们又上了车,迅速向着众人逃走的方向追去,只留下十人看守农场。
引擎的咆哮撕碎了农场的宁静。轮胎碾过菜圃,将精心培育的蔬菜碾成烂泥。留下的十个人懒散地靠在车边抽烟,有人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值钱物品。一只断线的风筝从谷仓顶上飘落,无声地坠入被践踏的麦田。
另一边,安权迟迟没有收到莱纳的信号,此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对讲机里只有电流的沙沙声,每一声杂音都像针一样扎在安权的心上。他焦躁地来回踱步,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凌乱的痕迹。
“不行,我们得去帮他们。”安权拍案而起,他已经不能待在这个哨塔里坐以待毙了,一分钟也不行。
“我和你去。”慕皓也没有阻拦安权冲动的想法,而是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了枪套上。
他注意到安权的手在微微发抖,那是肾上腺素飙升的表现。
“我们也去。”余哲和兰初瑶此刻的眼中也是坚定,“没有莱纳大叔,我们早就死了,这下他有危险,我们必须要去帮他。”
余哲的声音异常沉稳。兰初瑶站在他身旁,纤细的手指紧握着一把手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阳光透过她额前的碎发,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却遮不住眼中的决绝。
安权有些担忧地看着两人。兰初瑶是女生,余哲的实力如何安权也不清楚,如果带着他们成了累赘,也是得不偿失。
思索半天,安权还是同意了:“那就一起走。”
十几分钟后,安权将车停在了一处隐蔽的树林边,接着便用尽全力地向农场方向狂奔,将身后的三人远远丢在身后。
然而他想象中的枪声没有出现。他的内心涌现出一抹恐慌。寂静比枪声更令人不安。安权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竖起耳朵捕捉任何声响,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轰鸣。一只蚱蜢从麦秆上跳开,落在他的袖口,复眼中映出他苍白的脸。
难道说,大家已经战败了吗?
安权不敢去想。
他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痛让思绪重回正轨。慕皓从后面赶上,用眼神询问情况。安权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
“我一个人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接应。听到枪声就来支援……或者逃跑,随便你们。”
说完,安权翻过农场围墙进入内部。铁栅栏上的尖刺划破了安权的手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安权接着对农地形地了解,躲过看守歹徒们的视线,很快贴到了宿舍楼。
当他仔细侦察一番后发现,根本没有看见同伴的身影。
透过破碎的窗户,他看见食堂里一片狼藉,但墙上没有弹孔,地上没有血迹。餐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饭菜,一把椅子倒在地上,显然撤离得很匆忙。安权紧绷的肩膀终于稍稍放松。
最奇怪的是,他发现歹徒的数量非常少,和先前看到的车队规模根本不匹配。
安权准备先撤出去,但意外发生了。他的脚踝撞上了靠在墙边的农具,金属刀刃反射着最后的夕阳,在地上划出一道刺目的光弧。安权的心脏几乎停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金属制的刀身倒地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惊动了正在屋内收敛财物的歹徒们。
镰刀落地的回声还未消散,屋内就传来椅子翻倒的声响和粗鲁的咒骂。安权听见拉枪栓的咔嗒声,有个沙哑的嗓音在喊:“去看看!”
安权立刻钻进了麦田,将自己隐藏起来。他像蛇一样滑入麦浪,锋利的麦芒划过脸颊,留下细小的血痕。泥土的腥味涌入鼻腔,混合着自己汗水的咸涩。安权死死捂住口鼻,生怕急促的呼吸暴露位置。
很快,歹徒们就从楼里出来,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墙外。一圈后,他们却没发现什么人。
“肯定是野猫。”一个歹徒嘟囔着,踢飞了地上的镰刀。他的同伙发出猥琐的笑声,谈论着刚才找到的一瓶好酒。
几句说笑后,歹徒们又进了门,只留下两人在门口看守。
安权有些着急,因为那两人中一人的目光刚好落在安权藏身的麦浪中。安权已经把手放在了枪套上,一旦歹徒看出什么端倪,他就会立刻将其击毙。之后怎么逃,就听天由命了。
那名戴着鸭舌帽的守卫突然眯起眼睛,朝着麦田方向缓步走来。安权能清楚地看见他鼻梁上的疤痕和发黄的牙齿。
他的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掌心渗出汗水让握把变得湿滑。脑海中快速计算着射击顺序——先解决近处的鸭舌帽,再对付五米外的光头。但枪声会引来更多敌人,这注定是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