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避难所:
昏暗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疫苗效果怎么样?”研究员紧张地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军官。
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的很低,似乎有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效果不错,免疫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军官把一沓文件丢在桌子上,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文件上的血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但产量跟不上。现在避难所里面的难民越来越多,出现感染症状的人也越来越多,隔离室根本不够用。”
“一旦在人群中发生异变,那后果将是毁灭性的。”研究员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我都不敢想象到时候这里会是怎样一片火海。”
军官靠在躺椅上,拔出配枪把玩着,沉声道:“上级下了命令,我们要在西岭北边的军营设立新的避难所,只接受打过疫苗的人。”他忽然将手枪瞄准研究员,枪口在昏暗的室内如同一个黑洞,吓得后者蹲在了桌子后面,碰倒了一排试管。“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会将这里所有的难民,全都无害化。”
“无害化……”研究员有些目瞪口呆,“怎么无害化?”
“当然是……砰!”军官做了个开枪的动作,唬的研究员抖了一下。
“放心,没开保险。”军官将配枪插回腰间,“你们加大产量,不就可以避免这一惨剧了?你们不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吗?可不像我……”
外面忽然传来骚乱声,常年在一线战场的军官立刻敏锐地察觉到,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他从躺椅上跳起来,抓住研究员的肩膀,向后门跑去。
“上头命令,一旦发生异变,必须要把你们这群科学家送出去。快,从这边走,到前面的停机坪等待救援。”军官将研究员从后门推出,自己则向骚乱的方向跑去。他明白,一但发生混乱,如果没有自己这样的军官身先士卒,那么军队就会乱成一锅粥。
“怎么回事?”军官出门,抓住门口的警卫员的衣领。
“报告!难民营c区11号有人隐瞒病情,现在已发生异变。”
军官骂了一句,便带着手下的几名士兵向c区跑去。
c区的帐篷外的空地上,所有人都奋力远离着一个位置。军官拨开人群,跑到空地上,只看见两名已经发生异变的感染者正在撕咬着一名女子,女子惨叫着哭喊着,但周围的难民没人敢上前救援,只恨自己没有翅膀可以从人群上空飞出去。
女子的惨叫在军官耳边回荡,让他不忍直视。他拔出手枪打开保险,一枪结束了女人的痛苦。
感染者还在享用着美食,丝毫不在意来到自己跟前的军官。
“原来感染者长这样……”军官喃喃自语,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异变的感染者。
他参加过许多战争,但敌人都是和他一样的人类。第一次面对人类以外的敌人,这让他感到无比好奇。
“也是两只手两只脚一个脑袋,为什么卡梅迪市的清剿会失败呢?”军官有些疑惑,上前踹开一只正吃的满脸血污的感染者。
感染者发出怒吼,扑向军官,却被他一枪击毙。
“小刘,把c区的所有难民集中起来。”军官又一枪击毙了另一只感染者。
“这……这是要做什么?”警卫员有些发愣。
“快去,到时候别追悔莫及。”军官冷冷地将枪插回腰间。
他太明白人性了,在这种情况下,被感染者咬了的人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自己被咬了,宁可拖着别人一起去死。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集结区的铁丝网上挂着几片被风撕碎的衣物,像苍白的旗帜般簌簌抖动。远处传来乌鸦的嘶哑啼叫,它们早已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在焦黑的枯树上排成不祥的队列。
听到军队正在集结区的难民,其他的难民也开始躁动难安。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汗臭与血腥味,有人开始推搡着向前涌去,像潮水般冲击着士兵组成的人墙。
有不少人拒绝集结,竟然开始袭击士兵,结局便是被当场击毙。
“不行啊,少校,难民已经乱成一团了……好像还有更多的已经异变了的感染者在里面。”
军官叹了口气,呼出的白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他望着避难所外墙上斑驳的血迹,那些暗红色的手印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他也不想剥夺这些人的生命,但是,他们的无纪律和自私自利,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执行b计划,各单位准备开火,一只苍蝇都别放出去!”
当枪声在避难所里回荡的时候,惨叫声也此起彼伏。子弹打在混凝土墙面上迸发出火星,跳弹在走廊里发出尖锐的呼啸。通风管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是老鼠还是别的什么在黑暗中爬行。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无情的收割着,而在避难所的A区,那些已经打过疫苗的人,只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向这涌来的难民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忽然庆幸自己赌了一把,庆幸自己赌对了,如果当时他们没有选择自愿接种疫苗,恐怕也已经和外面的其他难民一样被无情射杀。
事情已经超出了预期。
被不断屠戮的难民们发起了反抗,向正在换弹的士兵们扑去,扭打成一团。
随后,夺得武器的难民向高处的士兵们反击,一时间,丧尸,难民和军队展开了混战。
军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还不想用重武器,因为他的手下还在里面。但看着即将突破防线的丧尸和难民,他咬着牙,下了命令。
火炮落在避难所里,如天雷一般炸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丧尸、难民、士兵,全都在轰炸中化为齑粉。
他不是冷血的人,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军官恼火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道残酷命令的执行者,但这一条条的生命的确是在他手中消逝的。
他曾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但屠杀手无寸铁的难民,他还是第一次。
接近崩溃的他有了自杀的冲动,但还是清醒了过来。
“通知下去,所有人向北边军营撤,把A区打过疫苗的所有人带上。记住,务必将难民护送到目的地!”
军官死死盯着已经成为一片火海的避难所,紧紧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