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月14日夜晚,杨平在唐白河交汇口时,便命令通讯兵前去通知陈皮、刘辅等安南都护府的各个家族,
要他们把附近认同杨平“胜者为九州之主,败者开拓八荒”的世家、地主豪强家族的话事人,带到樊城来开会,时间定在5月17日上午8点。
同时,杨平又命令在南阳郡地区的护民军,传讯南阳境内的世家大族、地主豪强:若不想全家死绝,应派各自家主于5月17日到樊城来开会。
于是,杨平在张辽的中军大帐里啰啰嗦嗦的交代事宜的时候,樊城的县衙前院内,已经聚齐了20多位世家豪族的家主。
他们是真不想来,但是,太平民团,准确地说就是杨平,态度极其强硬:“本都督要跟你等商议的事情,
那是关乎你家族生死存亡、或发展壮大的事宜,不是你们随便派个人来糊弄,就能解决的。”
在明晃晃的刀锋之下,这些豪强,一个个的收起了嚣张跋扈的嘴脸,老老实实地星夜兼程,只为按时到达樊城,参加杨都督召开的“开疆拓土大会”。
而此时,早已过了约定的开会时间,而杨都督却没有露面。
在院内警卫的卫兵,只是告诉他们:“杨都督到城外去送别出征的将士们,让你们稍等一会儿。”
这些平时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家主人物,此时也只能陪着笑脸说道:“大军出征要紧,我们等等也无妨。”
见这些卫兵也不限制他们在院内的活动,于是纷纷找到相熟的人,开始串联消息。
就比如说,荆州有名的大世家黄家家主黄承彦,就来到了站在角落的诸葛玄旁边,行了一礼问道:
“诸葛太守,吾等听闻贵侄诸葛亮,化名袁亮,成了兴州的州长,乃太平民团的高官,不知是真是假?”
到此时,自己已经是身在敌营,而且护民军也是势不可挡,诸葛玄倒也磊落,直接回答道:“确有此事。”
黄承彦赶忙问道:“敢问诸葛太守,可有贵言教导我等?”
跟随黄承彦而来的马良、庞德公等人,也纷纷围了过来,意思很明确:“你这避难之人来了襄阳,我们这些家族,都请你吃过饭,是有交情是的。
现在,你侄子不声不响的就做了敌方的高官,这次攻略襄阳,说不得你诸葛家肯定出力了。
但现在我们也不怪你,你就给我们透露点内幕情况,让我们心里有底儿就行了。”
诸葛玄看着围过来的这些荆州的顶级世家家主,只能苦笑一声,认真地说道:“诸位,在下确实无有半点儿消息能告诉诸位。
吾在此说一句,此次太平民团攻占南阳郡,我诸葛家未曾有丝毫参与。”
这话,这些大族的家主倒也相信,因为这些世家的做派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于是纷纷向诸葛玄请教,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诸葛玄好歹跟周田待了一段时间,特别是5月14日下午,他和周田倒也交谈了一下太平民团的施政方针,再结合自己所见,于是问道:
“诸位,杨都督之兵,精锐否?”
众位家主心道,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那杨平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铁甲!
他们入眼所见,杨平的士兵全部都是甲胄齐全,每人至少有2件以上的作战武器,堪称武装到牙齿。
而且军兵行止有度,两人成排、三人成行的行动着,怎么看都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兵。
于是纷纷说道:“精锐非常,虽当年之禁军,亦不可比也!”
诸葛玄又问道:“杨都督之兵,残暴乎?”
残暴?当然残暴!
蒯家因为当了出头的椽子,家中嫡系就被斩杀一空!
但你还真不能说护民军残暴,因为人家即便是攻占了襄阳城,这2天来,也没有任何兵士敢私自进入民宅,更不用说强买强卖、抢劫奸淫了,端的是一支文明之师。
众家主在此时也是生死攸关之际,也不会昧着良心说假话,纷纷点头说道:“确是仁义之师也。”
诸葛玄说道:“前段时间,吾家中来了一名太平民团的护卫,就是如今襄阳城守备周田将军。
据他言说,杨都督麾下,这样的兵士不下10万。
请问诸位,如此之兵,可扫平天下乎?”
众位家主沉默了一会儿,且不说此次南阳战役,快得让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就说杨都督制定的策略,这些家主们到此时,才勉强看得出来——若不是刘表要将部队撤到汉江以南地区,进行长期对垒。
杨都督是不会这么快就发兵攻占襄阳,杀掉刘表的。
这些人现在回过味来的是——杨都督本来准备在宛城、穰县一线吸引刘表的主力,最后将荆州兵主力,围歼于南阳盆地。
一想到杨都督的战略谋划能力,就让他们心惊。
即便是刨除计谋这些软实力,就按硬实力而言,10万铁甲精兵,即便是在秦始皇扫六合时,也能够硬扛一波了。
于是,这些家主们纷纷面色凝重地说道:“若天下诸侯、世家不能联合一心,太平民团将得天下也。”
诸葛玄冷笑一声:“即便是联合又如何?
如今,荆州已是杨都督囊中之物。
中原诸侯为杨都督计策所谋,在徐州混战无暇他顾;
北方袁绍此时正是歼灭公孙瓒关键时刻;
关中的凉州武夫李榷、郭肆打得狗血喷头;
西部益州的刘璋刚刚接位,内部叛乱不断。
这天下诸侯,短时间内,哪还能如当年剿灭黄巾军一样,拧成一股绳!
你等如今须认清形势:人为刀殂,你为鱼肉。尽量为家族延续争取些好处吧。”
说完,诸葛玄就不再开口了。
众家主也没有逼迫,而是纷纷开始思索怎么着能度过眼前这个危机。
虽然杨平说的很好听,“败者去开拓八荒,你们去称王做祖”。
但是八荒夷蛮之地,是那么好开拓的吗?如果能好好的在中原花花世界待着,谁愿意去那些乌烟瘴气之地?!
但此时也由不得他们了,都开始在心中谋划了。
不同于县衙前院这些被强制“请”过来的,县衙大堂内的那些家主,那都是主动投效的,其中颇具代表的就是安陆县的陆家。
陆家是安陆县的豪强,同为安陆县的豪强有好几家,在刘表到来以后,因为不服刘表管制,被其冠以宗贼之名,一一除掉。
而这些被除掉的豪强之家,田产、家财大部被蔡家、蒯家等大世家予以吞并,标准的大鱼吃小鱼。
陆家见机不对,迅速向刘表投诚,这才保得家族基业。
而被大世家消灭的地主豪强,当然也不可能被连根拔除。
以安陆县的地主豪强为例,大部分在陆家的暗中支持下,要么向北进入大洪山区做了山贼,要么向南进入云梦泽边缘地区做了水匪。
这就是荆州地区宗贼、水匪、山贼,剿之不绝的最根本原因。
这两个月来,不断有从汝南郡出发,向长江以北地区逃亡的豪强家族,皆言说:
妖人杨平,将地主豪强之土地,分给奴仆、佃户等贱民。稍有不从,就杀尽其家族嫡脉!
陆家当时就下定决心,若杨平率部南下,肯定会殊死一搏!
但随着刘辅、马尘等投靠杨平的数十个地主豪强之家,纷纷派出家中嫡系南下长江以北地区,游说这些宗族豪强,以及被迫背上宗贼、山贼、水匪的中小家族。
大概意思就是:咱们在这片地方上也过得不甚舒坦,不管是刘表,还是将来的杨都督,都不会让咱们在这里作威作福。
想作威作福,咱们就拿出家中土地,分给家里的奴仆、佃户;
粮食、财富,咱们也不要了,拿这些玩意儿到杨都督那里换铠甲、换药品、换作战物资。
咱们组织家中嫡系人员,以及愿意跟随咱们的忠仆、门客,向南边去打天下。
打下了一片地盘,那么,在这片地盘里,咱们就是老大,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杨都督给咱们画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穷山恶水,而是一片片的宝地。在这宝地里,咱们也可以建立宗庙,称王做祖了!
一番蛊惑,倒是让很多已经当了亡命之徒的中小家族动了心——主要是他们也没什么财产了,最关键的是也没什么土地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族嫡系,跟随他们当了几年的水匪、山贼,战斗力也是杠杠的,而且是一边战斗,一边开荒。
与其在荆州当老鼠,不如到大汉以外当大王。反正干的都是一手拿刀,一手插秧的营生,没什么不同的。
不同的就是,在大汉之外,如果干得好,真能建国称王,给子孙留一个基业。
若后世子孙争气,自己未必不能做秦非子(秦国的老祖宗)。
而像陆家这种,还能保持实力的地主豪强,本来对杨平让他们外出开拓,还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杨平不过是一个造反的流民,现在不过占据一郡之地,安能成什么大事?!
随着杨平快速地拿下南阳郡,干净利落地收拾了刘表部署在荆州的北部重兵,陆家家主立马改变了心中的想法——
杨平太平民团的所作所为,他可是一清二楚——胆敢反抗者,家族嫡脉一律斩尽!
投诚的家族,暂时给他当雇佣兵,攒够武器、铠甲后,就滚到外边去开荒!
于是,陆家家主好好地审问了一下家族核心成员,发现也没什么人犯大无道之罪(反人类罪)。
那还有什么犹豫的,陆家主旋即联络了自己支持的数个支山贼、水匪的头领,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地赶到了樊城县,见到了联络自己的马家家主马尘。
当即,这几人便以安南都护府校尉的身份,被请进了县衙大堂内,得到了座位。
此时,樊城的县衙大堂内,也聚集了数十个类似于陆家家主这样,从长江以北各地赶过来的豪强家主。
只不过由于时间太短,赶到的人不到五分之一,剩下的还在赶路。
但杨平表示:“我这时间紧急,没工夫等你们了。到来的,咱们当面说清;还没到的,就由下边的人给你们传达吧。”
此时的堂内众人,不同于前院里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人心惶惶。
堂内的这些被堂外人称之为“宗贼”的地主豪强,各个面色兴奋。
谈论之间,更多的都是南下郁水(珠江)以后,到哪个地方占片地盘。
然后就是谁谁谁家,咱们是有亲戚关系的,咱们抱团……
畅想美好的未来。
(这就是杨平在很弱小的时候,就拿出世界地图。
提出“胜者为九州主,败者开拓八荒。九州之内共建大同,九州之外建国称王”,的目的——
尽可能的“将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减轻他平推三国的阻力。)
在堂内充当主持的安南都护府都督陈皮,此时也是雄心壮志勃发——堂内有七十多位豪强家主,这还只是能联络到的不到五分之一。
也就是说,愿意加入他安南都护府的荆州宗族豪强,超过了四百家。而汝南郡地区也有百余家。
五百多家,怎么着也能集齐五万大军!
陈皮盘算了一下自己旗下的功劳,已经能换三百副板甲。
这三百副板甲,代表的就是三百个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
要是到夷蛮之地,足可以控方圆百里之地了。而自己娶了荀家的世家女,由自己的夫人进行外交,也拉拢了十几家地主豪强向自己靠拢。
这样一来,有了三千甲兵,自己真的可以开国称王了!
想到这里,陈皮不禁露出了一丝陶醉的笑容。
正在前庭、堂内闹哄哄,商讨不断时。衙门大门前,卫兵大声呼喝一声:
“杨都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