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布下定决心要劫掠颍川世家以后,杨平强拉着张辽,一起帮吕布出谋划策,定策后,太阳已经西斜。
杨平这才起身告辞。出到门外,张辽与杨平约定好明日接应时间后,张辽带队骑马向西,杨平上了指挥车,带着12辆战车与亲卫们,向东出城门,加速向东南方60里外的临颖城赶去。
在杨平激怒吕布杀了曹操使者邓通时,曹操在陈留城外,接到了从虎牢关撤退回来的败兵。
让曹操惊喜的是,曹洪、毛玠不仅带回来了8000多败兵,在路上还碰到了回归的乐进、许褚二将。
甚至在昨天扎营时,还接到了曹树带领的百余俘虏。
待安顿完8000多大军后,曹操才带着众将回到了陈留衙门内。
先是乐进、许褚二将向曹操汇报了他们的逃亡过程:
原来,版梁之战曹军溃败后,许褚和乐进各带数十位亲卫,抵达了那条五、六丈宽的小河沟。
派出精通水性的士兵,泅渡过了那条五六丈宽的小河沟,随后拉起绳索,百余人这才渡了这条平时不值一提,大雨过后却水流湍急的小河沟。
绳索被大量溃兵看到后,因无人管理,致使整个绳索上全是溃兵,绳索承受不住被河水冲走!这就是后来,曹昂看到那河沟上漂浮的尸体以及呼救人员的来处。
过了小河沟,乐进与许褚商量以后,两人合并一处,带着100多残兵开始向西北而去,最终在郑县附近汇合了毛玠、曹洪率领的大军。
然后就是曹树的汇报:
只见曹树哆嗦地从怀中拿出那块珍藏的帛书,
曹操一看,便知这是从曹昂衣上撕下来的,面色瞬间大变,颤抖着问道:“吾儿……吾儿如何了?”
曹树赶紧跪下回答道:“家主,公子无事。”
曹操这才放心地接过帛书,认真观看。
曹昂写的这封信,确实也没什么暗藏的玄机,就是告诉曹操自己被杨平俘虏了,留在杨平那里当质子,只要曹家之兵在3年内不南渡汝河,他就安全无虞。
看完之后,曹操也放下心来:他儿子定这个3年之约,也是根据实际情况定的——经过颍川郡一败,曹操3年内确实没有实力南渡汝河作战。
至于3年以后……曹操心思流转,希望杨平能按照约定放曹昂回来。
但曹操从来都不是一个寄希望于别人的人,他喃喃地说道:“吾儿,为父会想尽办法,让你快些回来。”
随后郑重扶起跪地的曹树,说道:“你且将被俘以后的经历,细细给众将讲述一遍。”
曹树就从自己落马被俘,随后见到大公子也被敌方抓获,用战车运到了中军帐附近,
然后就是他们这群俘虏的待遇,特别提及了被太平民团士兵称为“太平汤”的汤剂。
而且曹树活灵活现地给曹操和众位将军讲述:大战前淋了一夜雨的士兵们,大多都有发热症状,甚至有些都发了高烧,仍然被这些“太平汤”给救了回来,着重提及了杨平往汤里边加的“仙露”。
同时,曹树也有些鄙视,但话说出来后却让曹操和众将脸色大变。
只见曹树说道:“家主及诸位将军,在下观那杨平的兵士,皆为初临战阵者,战斗结束后,竟适应不了战场血腥,纷纷呕吐、腹泻。”
这话说完,等于是当众打了曹军的脸:一群初临战阵的菜鸟,竟然把他们的精锐之师给打败了,那只能说他们连菜鸟都不如!
曹树和众位将军不知道的是,杨平士兵呕吐、腹泻,那是重金属中毒的症状。
曹树见堂中诸将脸色皆是不愉,方知自己失言,赶紧补充那天他们在版梁之丘上的所见所闻:
即便是曹操的家奴兼亲卫,过了数天,现在讲起在版梁之丘上的见闻,特别是杨平那道祭天的文书,曹树也是一脸敬畏!于是一字不差地将祭天文书背了出来。
特别是最后那句“……九天之君、九幽之主,使我牺牲将士20年后重临人间……”,曹树模仿得特别像。
然后说到那杨平拔刀指天,云层竟然裂开一道缝隙,金光覆盖所有阵亡将士以及拔刀的杨平。当时在场的数千军兵尽数跪拜。
曹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当时心中的震撼了。
随后又说到,杨平为一个个方阵授予军旗,最后数千将士齐呼“不怕牺牲,英勇战斗”,三声过后,竟震开阴云,整个版梁之丘上瞬间阳光普照!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曹操,此时也面露难以置信之色,心中暗忖:“难道杨平小儿果真是天上神仙降凡尘?
果如此,世间何人可以战胜之?”
堂中诸将也是面色沉重:在他们的想法中,即使抛开杨平这些神异不谈,经过版梁之祭,杨平的数千士兵,绝对会是一群悍不畏死的死士!
这样一支部队的士气,是永远不会垮掉的。
要命的是,这还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想打败这数千人,至少需要五倍以上的精锐进行正面野战。
众将皆在沉思之际,曹树终于忠实地转述完了杨平对曹操的交代。
他模仿得不是太像,也不敢,但这说话的语气,绝对让曹操与在场的诸将极为不悦:“曹操,3年之内,若有曹家一兵一卒南过汝河,曹昂人头即刻奉上。”
说完这句话,这位曹家忠诚的奴才立马跪伏于地,等候曹操发落。
看着自己这位忠诚的家奴,曹操亲自上前扶起了他。
忽然,曹操面色大变,问道:“曹树,尔方才言道,与百余名俘虏同归,可是事实?”
曹树疑惑地回答道:“家主,确实,那杨平担心奴婢死于路上,故而让我等百余人一起回归。”
曹操急切地问道:“与你同归之人,现在何处?”
曹树道:“昨日下午,遇到回返的大军,百余人当然在军营之中。”
曹操转身,见在主位旁的戏志才同样面色大变。
曹操坐回主位,让戏志才跟疑惑的众将们解释。
只听戏志才问道:“诸位将军,汝等刚刚听闻曹树所言,对杨平、及护民军团观感如何?”
众将答道:“震人心魄!
若再遇杨平及护民军团,当有敬畏之心,慎重作战!”
说到这里,刚刚有些疑惑的众将,基本上也都醒悟了:
那百余战俘,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基本上能把在版梁之丘所见所闻,尽数在曹营中传开。
经历过版梁炸营的8000多败兵,本来就对护民军团抱有畏惧之心,再经俘虏这么一宣传,这8000多人,以后就没法拉到战场上和杨平的护民军团作战了。
如果强行拉到战场上,绝对会士气全无!
关键是这8000多大军,总不能全部坑杀了吧?!
如果不管不顾,这8000人能像一颗颗种子,不断向外界传播护民军团的种种神奇景象。
届时,曹军面对护民军团时,战斗力直接减三成!
这是绝对是杨平故意做的!
戏志才以及众将纷纷感慨:“杨平此子,计谋好生厉害!”
曹操也只能接受戏志才的建议,派出众将带领亲卫,在回归的大营里严令部众,不得将在颍川的所见所闻传播出去,如有发现,立即斩首!
但这也只是个掩耳盗铃的做法,人长两片嘴,谁能管得住呢?!
曹操在陈留衙门召见诸将之时,他派出的第二位使者王弼(此为虚构人物),经过近5天的快马加鞭,赶到了汝南郡汝阳县(今汝南县)。
刘辟在得知曹操派遣使者而来时,赶忙出县衙迎接。
王弼神态倨傲地拿出,曹操上表刘辟为汝南郡太守的帛书,当堂宣布:“兹有黄巾余孽刘辟,前时受妖人蛊惑反叛朝廷……
今有兖州刺史曹操,听闻其已改过自新,且颇有爱民之心,特表上朝廷,举刘辟为汝南郡太守。”
在表文的最后,特别加注了一句:“左将军袁术,亦与操同时上表。”
刘辟本来挺不满王弼的态度,但等王弼念完表文以后,心中却瞬间大喜:
自己这位带着队伍四处漂泊十多年的流寇,终于得到了汉室朝廷大员的认可,被表为汝南郡太守,从此也算有了编制,告别了流寇的身份。
虽然心中也有疑惑——前段时间还和曹操刀兵相见,几乎生死相向,这不过月余时间,曹操就上表自己为一郡太守,其中必有曹操谋划。
于是问王弼道:“敢问使者,曹公可有言语交代?”
王弼仍是那副倨傲的神态,淡淡地说道:“曹公之意尽在表文之中,并无其他言语传达于使君。”
本来还在疑惑的刘辟,被王弼这声“使君”叫得心花怒放,
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面北而拜:“刘辟多谢曹公举荐,此后定当以曹公马首是瞻!”
随即命令亲卫,在后衙摆上宴席招待王弼。
席间,刘辟询问王弼:“左将军袁公路,对曹公举荐某为汝南郡太守,有何见教?”
王弼只是淡淡地说道:“左将军乃曹公之儿时挚友,虽政见有所相左,但情意深厚。听闻曹公表使君为太守,无甚意见。”
刘辟这才放下心来,与王弼欢乐畅饮。
宴后,王弼表示,自己要赶回去向曹公复命,就不多留。
刘辟亲自送王弼出北门。
待回到县衙后,缓过酒劲的刘辟,立马招来了自己的妻弟王辉,以及副将龚都
(龚都此人,史书记载不多,但大部分资料显示,龚都为汝南黄巾余部的一名渠帅。
至于其与刘辟的关系,是以副将身份出现在演义之中。
本书中设定:龚都为依附于刘辟的一名实力派副将)。
不多时,王辉与龚都并肩而来。
两人已经知道,下午有曹操使者来到平舆县,并且,关于曹操表奏刘辟为汝南郡太守之事,已几乎传遍整个平舆县。
两人落座后,刘辟仍是面带喜色地询问二人:“汝二人可知曹公表奏吾为汝南郡太守,此事何意?”
龚都作为一名带资入股的董事会成员,多遭刘辟猜疑,此时并不多言。
王辉倒是与刘辟亲近,乃开口道:“姊婿(姐夫在东汉时的称呼),吾听闻曹公在版梁为杨平所败,损兵折将,单人独骑狼狈逃回陈留。
按姊婿与杨平之安排,弟,料定杨平应于近日启程,不日将到达汝南郡。
曹公所以表姊婿为汝南郡太守,乃为让姊婿统领部众抗击杨平也。”
龚都随即也附和。
王辉所说的这些,刘辟当然考虑到了。
于是询问两人道:“若吾任命杨平为汝南郡尉,让其治理汝南郡西部数县,汝二人以为如何?”
原来,刘辟打的是收纳杨平当小弟,为其守护与南阳郡接壤的西部数县的主意。
王辉一听,立马出言道:“杨平此子,吾未曾见过,然听姊婿之言,杨平此子有才干、有野心,恐不愿屈居于姊婿之下。”
刘辟又问道:“若我等挟朝廷招安大义,趁何仪、何曼、黄邵三人领兵在沙河一线,吞并其老营部众,
然后选其青壮于汝河之南设防,能否抵挡杨平、何仪、何曼、黄邵四人所率万余部众攻击?”
这个问题,龚都根本不会参与讨论。
王辉倒是思考一会儿,顺着刘辟的想法回答道:“若我等收复杨平等四人之老营部众,当聚民30余万,可调青壮5万有余,据河而守,应有七成把握将四贼阻于汝河之北。”
想了一下又说道:“且姊婿为曹公所表汝南郡太守,左将军袁公路已然同意。
若我等与四贼相持时,可请左将军出兵相助。左将军之部将桥蕤,率五千精锐,驻扎于离此60里平舆县,若是来援,旦夕可至。
料此四贼,内,粮草无多,外,又无援军,过不了汝河,只能逃窜他处,为流寇也。”
刘辟一听,自己这位妻弟说的确实是自己所想的,于是定计道:“吾即刻传令各大营做好准备,明日便开始聚兵,后日向西,攻击四贼之老营。”
兴奋的王辉与一脸平淡的龚都急忙起身应诺。
走出县衙后,龚都与王辉分开,路上不屑地想道:“曹操3万大军何等雄壮?都被杨都督率数千弱兵杀得仓皇北逃!
尔等却妄图倚仗数万流民之军,抵挡杨都督之兵锋,实乃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也!”
抱着自己的思绪,龚都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随即派出了自己的儿子龚元(此为虚构人物)快马北上。
却说送走王辉、龚都后,刘辟也收起了自己激动了一下午的心情,认真思考与杨平反目的大事。
正如王辉所说,在刘辟看来,杨平绝对不是屈居人下之辈。
在得到曹操的上表后,刘辟也确实认真地回想了一遍和杨平的交往。
如果站在一个军事将领的角度来看,杨平在许县衙门给他们四位黄巾渠帅提的建议,确实是解了当时的危机。
若是以一个野心家的角度看,杨平的布置,确实暗含了吞并刘辟四人手下精锐之师的打算。
况且,此番杨平击败曹操,在豫州黄巾军中名声大噪。
刘辟以己度人,如果自己有此等名望和实力,定然会想办法一统豫州的数十万黄巾。
作为一个把自己实力看得比命都重要的积年老贼,刘辟深知在乱世之中,没有部众就没有任何地位。
既然那位杨都督没安好心,想吞并我的部众,那就别怪刘某人心狠,断你们后路了!
看着天空那一弯如细线般的弦月,刘辟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漂泊十多年,如今终于有机会据汝南郡为太守,这就是吾之基业,谁也别想拿走,包括你号称中华帝君转世的杨都督!”
(历史上的刘辟,先后两次投靠过袁术,投降曹操,随后又反叛。投靠过袁绍,最后投靠刘备,被曹军所杀。)
同样是一弯弦月,照着杨平返回了临颖城。
对他而言,今日的经历绝对是紧张、刺激又有些甜蜜的,让他回味无穷!
进了城门,杨平就收起了手中的桃符,也收起了那让他回味的甜蜜,投入到了紧张的南下准备工作中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今日这个上巳节,整个中原大地都是相当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