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牛壮两人边走边说走向县衙。刚到县衙门口,就隐隐听到,北城门处有一声大喝,随后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这声音他二人太熟悉了,这是都督的轰天雷。二人相视一眼,然后快步向北门奔去。
此时的北城墙外,已经是人仰马翻。
即便是骑术精湛的并州狼骑,也被受惊的战马甩下马背,也只有张辽和十多名百里挑一的精锐,才勉强控制住了胯下的战马。
当战马稳定后,张辽也是一脸惊诧地看向城头上站立的杨平,不由得后悔刚刚自己的孟浪之举了——
原来,在早上张辽率部冲破曹军营寨,砍掉曹操的大旗之后,经过一阵酣畅淋漓的冲杀,如恶狼入羊群一样,把曹操的大营搅得天翻地覆。
最后在烧了曹军粮草后,安然地撤出曹军营寨,在撤出营寨之前,还顺手抓了一个受伤的校尉当俘虏。
冲出曹军营寨,向南十多里后,张辽清点人数,百余骑兵仅损失十多骑。
在仔细审问了那个受伤的曹军校尉后,张辽算是对以版梁为中心,百里之内的军事布防有了清晰的判断:
首先是向西50多里的许县,有曹洪所部5000多军士驻扎。
然后是向南20多里地的临颍县城,是所谓的护民军团杨平所部,有6000余人。而这个杨都督,就是请他们来豫州的之人。
原本有二万五千多人的曹军大营,经过两天的攻城之战,以及那夜被控制的炸营后,还有近二万兵士。
不过张辽估计,经过今日清晨这一通战斗后,曹操能收拢一万溃兵,都算他本事大了。
随着对曹军校尉审问的加深,杨平所部那些匪夷所思的守城手段,以及威力无比的天雷攻击,都给张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审问结束后,张辽依照自己的承诺,放那位曹军校尉离开,然后派出3名亲卫,快马去将刚刚获得的情报,传递给正在赶来的吕布。
然后,自己开始静静的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最后,张辽决定,还是到临颍城去会一会那位杨都督——这位名义上的盟友。
至于20里的距离,张辽的骑兵就是再慢,也不可能走半个上午加一个下午,这就是张辽的考量了:
从那位曹军校尉口中张辽得知,杨平率领的部队根本就不是什么精锐,只是依靠城池地利优势进行守卫的乌合之众。
自己这90多个骑兵,攻城肯定是拿不下来的,但是,他也害怕杨平这位盟友对他下手。
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六千多有号令的士兵,怎么着也能把他这90多个骑兵给淹没了!
所以,张辽选择在天黑之前来到临颍城,毕竟,天一黑,杨平的士兵就是睁眼瞎,而他这些精锐骑兵可没有夜盲症。
到时候,谈不拢,自己就走,杨平也奈何不得自己。
当张辽带领着麾下的骑兵,赶到临颍城北门后,就让城头手卒通传:“温侯帐下张辽求见”。
正在县衙给军官们上课的杨平,一听是张辽来了,立马赶到北城墙上相见。
双方互通姓名、见礼之后,杨平直接赞道:“久闻张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英雄非常也!
百余骑兵破曹军大营,如入无人之境,砍倒曹操大旗,烧毁粮草从容而退,杨平佩服。”
杨平是怎么知道张辽攻击曹营的,那是撤回临颍城的鲁达一行人告诉杨平的,但他们不知道那队骑兵是谁。
但城头上的杨平一看到张辽,就知道这事肯定是他干的——甭说张辽百余骑兵冲击曹操炸营的二万人大营了,后来的历史上,他是真的干出800人硬刚孙权十万大军的奇迹,愣是把孙权这位“吴大帝”打得丢盔弃甲,成就“孙十万”之名!
城墙下的张辽,也不惊诧杨平知道他干的事,毕竟他从曹军校尉口中得知的情报就是,曹营之所以炸营,就是受了杨平派出的精锐用天雷袭击所致。
至于杨平为什么能御使天雷,张辽是真的不清楚,猜测大概和当年的黄巾贼人张角差不多吧。
听了杨平的称赞,张辽也谦虚地拱手回答道:“某能破曹营,乃都督出精兵使曹军炸营,某之兵只是趁虚而入。
都督之精兵,能让曹军炸营,乃是世所少见之精锐也。”
杨平和张辽两人的商业互吹,让张辽旁边的一位马弓手极为不屑,嘟囔道:“天下之兵,唯我并州狼骑最为精锐,将军何故长他人志气。”
这家伙“嘟囔”声音大得,在十丈之外城墙上的杨平都能听得到。
杨平也不和他一般见识,一笑而过。倒是张辽轻声地呵斥了一句。
那骑兵却大声说道:“某等千里远来,救援你等,又大破曹军营寨,如今来到尔等城下,既不开城门放我等入城,管肉食美酒,反而让我等顿足城前,真不当人子也!”
看着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骑兵,杨平哈哈一笑,伸手邀请道:“文远将军,在下这就打开城门,请将军进城。”
杨平说这话脸都不红——他的北城门一直在堵死着,开个屁啊。
但张辽却立马拱手拒绝道:“多谢杨都督好意。天色已晚,我等就在城外扎营,杨都督给予我等一些粮草便可。”
张辽才不会入城呢,自己的骑兵在城外能驰骋纵横,你拿我没办法,我要是进城以后,你城门一关,那不就成了瓮中之鳖吗!
明显,张辽那位暴躁的手下,也想通了这一茬。只是这个曾经的吕布亲卫,骄横跋扈惯了,挑衅城头上的杨平道:
“某听闻,尔等善用雷法,前时亦曾用雷法击败曹军攻城之众,今晨又用雷法,使曹军炸营,传的异常邪乎。某却不信,你且使个雷法让某瞧瞧。”
这位能够马上骑射的勇士,在这些骑兵中确实有威望,他这么一挑衅,有十数骑兵也开始起哄:“使个雷法,让乃公瞧瞧”。
其他骑兵,除了张辽的几位亲卫以外,也都开始不信邪的拱火:“有本事你倒是使个雷法劈一下乃公呀,让乃公看一看你的雷法有多厉害!
还传闻炸死了曹营第一猛士典韦,定是那典韦爬城墙时脚下打滑,坠落下地摔死的!
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端的会唬人,哈哈哈……”
看着城门前这群挑衅的骑兵,杨平也在思考着如何跟吕布这些骄兵悍将打交道——
在杨平确定走群众路线,平推三国后,就思考着目前东汉的这些割据势力,哪些可以当盟友,甚至为自己所用,哪些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敌人。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豫州的这些黄巾残部绝对可以为自己所用。
已经兵败、没有地盘四处流窜的吕布,这方势力自己倒是有拉拢的可能。
但是想要拉拢,甚至收服吕布和他手下的这些骄兵悍将们,那就必须要展示自己的实力——没有雷霆手段,怎显菩萨心肠?!
不施菩萨心肠,又怎能收服人心呢?
看着这些挑衅的骑兵,杨平对着张辽拱手一礼,问道:“文远,欲观吾之雷法耶?”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张辽,背着西边残余的红霞,整个人显得金光灿灿,威武不凡。这位“金甲神”此时也是心痒难耐,毕竟早上曹营那两声雷响,他隔着20多里都听到了。
天雷之威,被那曹军校尉说的可崩天彻地,他也确实想见识一下。于是,拱手答道:“某欲观都督之雷法。”
杨平轻笑道:“文远将军,雷法刚猛,本都督怕惊了诸位胯下坐骑,伤了诸位勇士,极为不美。还是……”
刚刚挑衅杨平的那个刀疤脸哈哈大笑道:“我等并州狼骑的儿郎们,哪个不是降服烈马的好汉!胯下神驹岂会怕你区区雷响!”
杨平只能装作无奈的问道:“文远将军,果然要一观雷法?”
张辽还没回答,旁边这帮骄兵就开始起哄大叫:“莫不是使不出雷法,如此拖拉,如妇人一般!”
张辽也是被部众架了起来(话已至此,可不能在杨平面前露怯),在呵斥了这些起哄的骑兵后,拱手一礼:“请杨都督施展雷法,让我等开开眼界。”
杨平示意身边的护卫杨虎上前,他再次咬破自己可怜的手指,在杨虎眉心点了一点红。
然后把挂在自己腰后的那颗装药量一斤的大手雷交给杨虎。
此时,他的腰间还有一个装药量半斤的小手雷,这颗小手雷就成了他身上唯一的手雷了——
当初,他在魏家药库(汉朝时,硫磺已经被人们熟知,开始充当药品)里寻到的那些硫磺,
被他数次提纯精炼以后,配合着提纯的土硝和木炭,制出了十多斤火药。
其中,当时荀家千余家丁来攻击他时,因情势危急,他用了3颗刚刚制成、还没有提纯的炸药罐,这3颗也就是听个响,装神弄鬼一下。
其余经过提纯的颗粒状黑火药被他制造成了十颗装药量一斤的铜壳大手雷、和两颗装药量半斤的小手雷。
那两颗小手雷一直挂在他腰间,除了睡觉,从不离身,2月11日在东城墙用了一颗。
那十颗大手雷,一颗被他在魏家坞堡外的河边进行实验,确认威力;
剩余的9颗,2月11那天守城之战,炸响了4颗;
今天早上,让侯宝、鲁达等人袭击曹营又炸响了两颗;
剩下3颗,一颗交给了前去攻击陈家坞堡的牛壮,交代他们,如果3次攻城没有成功,就用轰天雷轰开陈家坞堡;
另外一颗交给了黄正,同样是攻城3次不克,用轰天雷炸之。
不过,那两颗轰天雷却没派上用场。现在,这最后一颗大号轰天雷,就到了杨虎手上。
杨虎站到城墙边,杨平再次大声提醒道:“文远将军,若想见识天雷之威,可带麾下骑兵退后百丈,以免误伤。”
张辽是位名将,杨平如此郑重的再三提醒,他其实已经有些不想见识天雷的威力了。但也架不住手下这帮骄兵悍将们起哄,在他的威严之下,这些临时的部下后退了百丈。
杨虎一声大喝:“左零右火,雷公助我!”在城墙垛后边点燃了轰天雷,然后远远的抛出去。
百丈之外的张辽等人只看到一个小黑点跃出城墙落在地上。
刀疤脸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就这?吓死乃公了!哈哈哈……”
“轰隆!”
一声巨响,淹没了几十个骑兵放肆的大笑。
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随后又被卷起的泥土掩盖!泥浆里的小石子随着冲击波,甚至击中了近百丈远的骑兵!
巨响过后,从来没有经历过火药爆炸声音的西凉战马,瞬间受惊,根本就不管背上骑士的约束,如发疯了一样,四散奔逃。
这些战马有人立而起的、有尥蹶子乱蹦的……
骑术不是特别精湛的骑兵,直接被甩下马去。有倒霉的,更是被受惊的战马一脚踏死!
没有死在冲击曹营的战场上,反而死在自己的马蹄下,这死法也够窝囊的了!
雷响过后,除了十几位骑士还能紧紧地控制住战马,停在原地以外,其他的七八十名骑士,一个个狼狈至极的瘫坐在地上,满脸的惊恐。
看着满脸震惊的张辽,以及他身旁的十几位骑士,杨平心中轻蔑一笑:骑兵确实厉害,但火药就是你们的克星!我还就不信镇不住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