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辽骑兵突袭曹军营寨时,30里外的杨平骑着一头小毛驴,在颍河南岸观看一场围歼战:
杨平的部队在天亮之前分为两部:一部由牛壮、袁培带领,从昨夜被扒开的东门出城,带着器械向东南方而去;
另一部则在黄正、钟矛的带领下出南门,行进两三里,过颍河大桥。
杨平所部的举动当然瞒不住在四周游弋的曹军斥候,但杨平也不在乎了——就算斥候把消息报回去,曹军大营估计也没有精力派出援军了。
此时的杨平还不知道,张辽已经把曹军大营杀得四处溃散,甭说派出援军,能自保就不错了。
曹军斥候将杨平出兵的消息,传给了在河南岸十多里外的曹军伏兵。
曹军校尉曹忠立即点齐手下300精锐,忠实执行曹操的作战方案,在颍河桥南约七八里地的位置结阵,准备阻拦林影城的败兵南归。
作为曹家的家奴,曹忠从曹操起兵时就在军中,一步步升到校尉之位,对曹家忠心耿耿。
此时他心中满怀憧憬:自己率领的300精锐人人披甲、装备精良,还有数十名随曹操起兵的老卒,精锐无比。
用来阻击数千毫无战心、急于南归的“乌合之众”,虽难击败,但阻挡一个时辰毫无问题。
等仗打赢了,就能在主人面前露脸,说不定还能升官。在他的认知里,斥候报信后,曹军骑兵三刻钟内便能赶到。
天光大亮,见到对手的曹忠却懵了:想象中如难民般争先恐后的败军没有到来,前方一里多地列阵的,是一支人数和他相当的精锐步兵,其后还有约300人的辅兵部队,拉着近百辆双轮板车(不知装着什么)。
这支步兵甲胄齐全、长短兵配置合理,更让曹中震惊的是,这支步兵列阵极为整齐,自己的老兵部队都做不到。
两支300人的军队隔着一里地互相戒备,谁也没率先发起攻击。
曹忠因摸不清对方意图,仍在忠实执行曹操下达的阻击任务;
杨平这边则纯粹在等近卫二团和近卫三团,从两翼迂回到位再发起攻击。
太阳升起,曹忠心里越来越没底:双方对峙近半个时辰,北边的“贼军”仍如松站立,自己手下的“精锐”却一个个如流民般盘坐地上。
这时,一名留守营寨的小兵慌张跑来大喊“营寨被贼兵所据!”
曹忠一刀将其砍翻,大喝道“此乃细作,乱我军心”。
但自欺欺人没持续多久,从他身后两三里地的废弃村庄,又有一支甲胄齐全、装备精良的军队如黄色土墙般从东南方缓缓压来;
紧接着,又有士兵大呼“西南方向三四里地出现贼军”。
曹忠登上马背看去,只见又一支精锐步兵从西南方向逼近,自己的300精锐被1000多精兵呈三角形围在中间!
怎么办?曹钟急思对策:无论从哪个方向突围,都会被两面截击。
他看向前方一里地如松柏般挺立的军队,咬牙吼道:“前方贼军已站立近半个时辰,体力必定不支!我等若想活命,需正面击溃贼军,通过颍河大桥北归!
城中贼军此刻必已精锐尽出,只要过桥,便可安全!”
久经战阵的老卒们知道,这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东南方贼军距他们还有两里多地,西南方还有三里多地,只要速度够快、一鼓作气冲破前方贼军,就有活路。
于是,在数十名老卒的约束下,曹军300精锐列成骑兵才用的“锥形阵”,以骑马的曹忠为箭头,步兵当作骑兵用,快步向黄正率领的近卫一团冲击而来。
见曹军列锥形阵冲来,黄正命令鼓手敲起战鼓。
激烈的鼓点中,站立近一小时的近卫一团士兵,在军官口令下原地踏步,活动一下僵直的身体。
随后,六列50人的横队从中央分开,向两侧分成两个25x6的方阵。
前方步兵分阵时,后方300辅兵掀开双轮板车上的毡布,露出安装在车上的三弓竹制床弩——
80架床弩列成四排,推到两个步兵方阵中间,随后,床弩两侧士兵用长长的杠杆拉开弓弦,中间士兵将长丈余的竹制标枪放入弩槽。
曹忠带领的曹军刚前进一半距离,就看到了前方杀气腾腾的弩阵。
曹忠很猛,但他绝对不笨,绝不会以血肉之躯冲击已列阵完毕的精锐之师,当即掉头向东,率锥形阵向近卫一团侧翼迂回。
首次带兵野战的黄正迅速思考对策,做为杨平军中学习能力最强的两人之一,他迅速从杨平所教的战术操典中找到了应对之法。
旋即下达口令:“左翼之兵向后转,前进十步!纵队变横队!
右翼之兵向前十步走,向左转!纵队变横队!”
左、右翼各150名士兵,在大队长的指挥下,迅速变阵,形成正向东方的两方阵,将中间位置留给弩阵。
黄正又命道:“床弩车阵随时指向敌兵方向!”
装在双轮车上的床弩,只需一人即可轻松转向。
行进中的曹忠余光,一直紧盯近卫一团,见这支部队竟能随自己的行进方向迅速调整队列,不禁闪过“直接向北跑,过颍河再作计较”的念头。
但他随即摇头把这想法甩出去——敌人队列整齐、行动力强,若向北逃跑,必遭追击掩杀,部队一旦溃散再无战力,届时贼兵只需在颍河桥布下一队人马,自己这帮“精锐”便绝无生机!
于是,曹忠带部队转向东南方后,稍作停留,将队伍分成三个锥形阵,背着阳光,向逆光的近卫一团冲锋。
“150步……120步……100步!”
随着近卫旅、器械团团长朱八报出曹军距离,在临颖城守卫战中练出不俗准头的床弩兵扣下弩机。
“嗖嗖嗖”……
20支近一丈长的标枪破空而出,带铁枪头的标枪轻松撕穿曹军士兵的薄铁甲、洞穿他的身体!
强大动能使其又穿透身后士兵,直至撞上第三人方才停下。
呼吸间,第二排20架床弩再次发射,第三排、第四排依次跟进,装填完毕的第一排继续射击。
两轮齐射(共160支弩箭)集中倾泻在曹忠带领的中间百人锥形阵上,床弩攻击过后,勇猛的曹忠也被一支标枪穿透胸膛、钉在地上!
百余人的阵列只剩二三十人站立,却再也不敢冲锋,如无头苍蝇般掉头逃窜……
冷兵器时代,能承受20%伤亡率不溃逃的已是精锐,能承受50%伤亡而不溃散的,除南宋岳家军外再无他部。
这个曹军百人队伤亡七成以上,不溃逃才不正常!
伤亡七成后仍有勇气战斗的,在杨平所知的历史中,唯有缔造新中国的人民子弟兵!
消灭中间百人队后,另外两个百人队在各遭一轮床弩攻击后,便纷纷溃散。
黄正一声令下,近卫一团分成5个50人的步兵大队追击溃散曹军。
待近卫二团、三团赶到时,战斗已结束了。
补刀重伤员后,共抓获120多名曹军俘虏。
至此,杨平如果想撤军到汝南去,那真是一路坦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