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面上有些不自然，他也是第一次帮女孩子做这样的事。
放下针线，他举了举手里裙子之前破掉的地方，语气有点卡顿：“你不是说，是你爸妈送你的，你舍不得，所以我就……”
垚善没等他说完，飞走几步上来，从杨戬手里接过看曾经破损之处，针脚细密，隐藏得很好，根本看不出有缝补的痕迹。
她很高兴：“杨昭惠，你真让我惊讶，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你恐怕只有生孩子不会。”
杨戬被逗笑，不自在的神态褪去，“又胡说，这下你可以穿去毕业礼了，像你爸妈在身边一样。”
垚善扁嘴有些动容，虽然平时看着古灵精怪，大大咧咧，大多时候反而是她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
可反过来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如果随便说的一句话，能被人这样重视，是很让人感动的。
杨戬一直以来都不是粗线条的人，相反，他心细如发，总能及时感知到周围人心情的微妙变化。
所以当他听到垚善随口一说，就放在了心上，现在看她这样高兴的样子，也值得了，看到就看到吧。
两人的默契不止于此，现在还同时作出动作，蹲下的抬头，坐沙发的俯视，同时发声：“你……”
两人再次对视，不同于刚才的有一定距离，这一回是近距离对视，近到杨戬能照着这明亮一点的光线数清垚善的睫毛，近到垚善能清楚地看到哪怕立于阴影下杨戬依然清晰的明朗轮廓。
这样近的距离让两人同时止住了嘴，气息都能被对方感知到。
一瞬间仿佛只有空气在流动，再没有别的声音，好像有一层结界笼罩住他们。
“我……”
杨戬先张开口，刚说一个字，被堵住了。
在他瞳孔范围内，只见垚善仰起头，凑上来，柔软又温热的唇，贴在他的。
她闭上眼睛，停留了好几秒，睁开，突然被自己不自觉的主动吓到，退开。
这下轮到她张开口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干干巴巴憋出来一句：
“不是，就是氛围都到了，我亲你一下助助兴。”
垚善说完就后悔了，脑子宕机，电线短路，这下好，语无伦次了。
她又羞又窘，转身就往房间跑了，徒留呆愣的杨戬在原地。
看她仓皇逃跑的身影，杨戬不由自主地抬手按在心口。
跳动得有点快。
哮天犬哒哒哒地迈开修长的四只狗腿走进卧室，坐在杨戬身边，抬头怜悯地看着主人，眼神在说：我的主人脏了。
唇上柔软的触感好像还在，像果冻，像哮天犬爱吃的，他忍不住抬起手触碰在薄唇上，整个人像是沉浸在刚刚甜蜜的氛围里。
耳边还有垚善那句蹩脚的理由，他不禁无声笑一下，这就是垚善跟敖灵的区别。
敖灵只会理直气壮地说：“亲一下怎么了？成了亲你就是我的人了。”
而垚善却是胆小羞怯地先跑为快。
杨戬垂下头，看着乖巧坐在他身边的哮天犬，习惯性地摸狗头。
哮天犬汪两声：“主人，梼杌发现我们跟踪他了，肯定不会再留在原地等着我们再追踪，那要去哪儿找他呢？”
从方才的旖旎中走出来，杨戬再次恢复沉着冷静，成竹在胸：“你不是说，他对陈苑乔很好奇吗，那我就去找陈苑乔。”
……
李莺在乾县最繁华的路段有一套大平层，是刘辙安排给她的。
此时，她正哼着小歌儿，心情很好地在全身镜面前比试着穿哪件衣服好。
前几天收到阿辙的电话，她都有些受宠若惊，自那次见证他跟他那清高冷傲的未婚妻大吵一架，闹得十分不愉快的场面后，他就许久没联系她了。
李莺都做好心理准备要被打入冷宫了，还想等手里这场通告忙完后，主动联系一次金主。只她有些犯怵，从未主动联系过他，真让她这么做，莫名还有些紧张。
真是好笑，她参加过这么多场万人盛典，走过无数次聚光灯闪烁的红毯，却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而怯懦。
名利场的冷板凳她坐够了，有大树的日子好乘凉，她不想放弃，所以哪怕硬着头皮，她也要主动出击。
本来还绞尽脑汁想着以什么理由联络阿辙，这下好，他直接送上理由让她去找他，再好不过。
经纪人李姐在一旁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妆最适合你，一会儿辙总看到，肯定会被你迷倒的。”
“他哪有那么容易被迷倒，他旗下这么多好看的女艺人，见过类型各异的美女，眼界宽着呢。”李莺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美滋滋的。
她走出门，按下电梯，刘辙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不能让他等太久，否则会不耐烦。
在电梯里，深呼吸几次，再绽放出她最迷人的笑容，展现出最佳状态，提起裙摆走出电梯，朝那辆辉腾走去。
这次刘辙要她一起去的地方很特别，不是高级西餐厅，不是隐蔽的会员制私人会所，而是大剧院。
有个渠道商邀请刘辙去看他最近迷上的一个舞团，更准确来说是迷上了舞团里一个非常有气质的女舞者。
李莺找马恢打听过，所知道的就是刘辙正在跟这个渠道商谈海外白酒拓展销售的合作，所以他不拂这渠道商的面子，欣然出席。
国内的生意，基本都在酒桌上谈成，所以看完表演后，他们最终还要回到酒桌上，那里就是李莺发挥作用的地方了。
司机礼貌打开后门，让李莺坐进去，里面是一身黑的刘辙，正低着头看手机，面色冷凝，并不松弛。
李莺习惯性地嗲嗲喊了一声阿辙，他点了个头，就不再说话。
刘辙这个人，只要他不想说话，周身就会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让周围的人都不敢多言，整个车里的空间都弥漫着压迫感。
她也不敢胡乱造次，那次他与陈苑乔的争吵，俨然让她有了危机感，被抛弃的危机感。
她哪还敢像之前一样撒娇耍小性子，刘辙惯着她的时候，才会容忍她的小脾气，满足她不过分的要求。倘若他没耐心了，那么她的一切曾被夸赞过的优点都会成为被攻讦的痛点。
路上整个过程都静悄悄的，李莺不敢说一句话，直到到达目的地。
刘辙率先开门，司机帮李莺打开车门她再走出，挽着刘辙的手腕走进辉煌宏大的乾县大剧院。
刘辙随意扫一眼摆在门口的宣传木栏，那张清冷的脸印在上面就是活招牌，面无表情地脚步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