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于学忠心中警铃大作。他借着敬酒的机会,迅速走到同样忧心如焚的张作相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说道:“辅帅,情况危急!杨、常逼宫甚急,且可能另有图谋!我怀疑他们今晚就要生变!”
张作相闻言,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酒水差点洒出来。他眼中闪过震惊和愤怒,压低声音:“孝侯,消息确实?”
“我副官亲耳所闻所见,九成把握!”于学忠语气斩钉截铁,“少帅现在书房,凶险万分!我们必须立刻准备!”
张作相是老成谋国之人,深知事态严重性远超想象。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孝侯,你说,如何应对?我全力支持!”
于学忠目光如电,大脑飞速运转:“第一,立刻通知我们最可靠的卫队!我的卫队有二十人,就在公馆外街角待命,由卫士长王勇带领,都是百战老兵,绝对忠诚。请辅帅也速调您的贴身警卫,人数不在多,贵在精忠可靠!让他们立刻秘密向杨府靠拢,控制府外关键路口和退路,尤其注意后门!但不要打草惊蛇,没我信号,绝不入府!”
“好!我马上让副官去办!”张作相立刻招手唤来自己的心腹副官,低声急促吩咐。
于学忠继续部署:“第二,派人火速回大帅府!通知卫队旅长刘多荃和侍卫长谭海(张学良的心腹),告知此间危急,请他们立刻点齐最精锐、最可靠的卫队,全副武装,以最快速度赶来杨府护驾!要强调是十万火急,少帅人身安全可能受到威胁!”他看向李振唐,“振唐,这事交给你!你亲自去,骑我的马,快!”
“是!军座!”李振唐领命,毫不迟疑,转身便走,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侧门的方向。
“第三,”于学忠看向张作相,眼神凝重,“辅帅,您德高望重,请您立刻去找几位绝对忠于少帅、且手中掌握着实权兵力的将领,比如万福麟军长、王以哲旅长(如果他们在场),把情况简明告知,让他们暗中约束好自己的部下,随时待命,准备应变!但动作一定要隐秘!”
张作相重重点头:“放心!万寿山(万福麟字)就在那边,我这就去。王鼎芳(王以哲字)今日似乎没来,但他在城里的部队离此不远。”他立刻起身,端着酒杯,装作随意地走向万福麟等人所在的席位。
于学忠自己则坐回原位,看似悠闲地品着酒,但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耳朵竖着,眼睛的余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整个宴会厅的动静,尤其是书房的方向和杨、常带来的那些随从。他看到常荫槐的一个副官似乎接到了什么暗号,悄悄退出了宴会厅,向后院走去。于学忠的心又沉了一分。他悄悄对侍立在不远处的卫士王勇(他带了王勇和另一名卫士入内)做了个“准备”的手势。王勇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魁梧的身躯微微调整了姿态,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另一名卫士也悄悄挪动位置,封住了于学忠侧翼可能受到攻击的角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宴会厅里的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在于学忠听来都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心中祈祷着少帅能平安出来,祈祷着李振唐和张作相的人马能及时赶到。冷汗,已经浸透了他军装内的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