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躲在发臭的下水道里，大口吞咽着一块不知放了多久的饼干，眼睛死死盯着入口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得跳起来。
没有了庇护所，没有了赵虎，没有了苏倾雪……他什么都没有了。
国运和苏倾雪气运的双重反噬，让他身上的主角光环黯淡到了极点，连最基本的运气都离他而去。
就在昨天，他为了躲避一只丧尸，失足掉进了粪坑。
“操！”
林凡低声咒骂，将最后一点饼干塞进嘴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被军队找到，就是被丧尸撕碎。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拼命感应着身体深处那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
那是他重生的根基，是他最核心的“金手指”，是他逆天改命的真正底牌！
有反应了！
林凡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
在城西！
城西的中心医院！
那里有他东山再起的希望！
……
“有趣。”
高楼顶端，柳如烟看着233投射出的光幕，林凡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清晰可见。
【“哥哥！你看这条疯狗，终于找到狗骨头在哪了！”】
柳如烟的残魂意识在识海里幸灾乐祸地喊道。
【“报告大帝！目标已锁定！城西中心医院地下三层，那里有天道赋予林凡的第二块关键道果碎片——【生命源核】！”】
233的萝莉音尽职尽责地汇报。
【“哼，天道还真是偏爱这只蝼蚁，连这种好东西都舍得拿出来给他续命。”】柳无道的意志冷哼。
“续命？”
柳如烟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是催命。”
她没有直接动身，只是对着虚空，淡淡地发出了几道无法被凡人理解的法决。
几公里外，几头正在废墟中游荡的，体型异常恐怖的变异丧尸，动作忽然一顿。它们猩红的眼珠转向同一个方向，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中心医院汇聚而去。
一场好戏，需要优秀的演员。
……
中心医院那栋废弃的大楼，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林凡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这里。
他身上又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就是这里！
他能感觉到，那股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力量，就在这栋楼的下面！
他避开几只游荡的低阶丧尸，熟练地撬开电梯井的门，顺着缆绳滑到了地下三层。
一股精纯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能量波动，扑面而来。
林凡激动得浑身发抖。
在地下冷冻库的尽头，他看到了。
一颗足有篮球大小，通体翠绿，如同最完美翡翠雕琢而成的晶体，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生命源核】！
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林凡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都在渴望！
“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哈！”
林凡状若疯魔，眼中充满了贪婪与狂喜。
有了它，他不仅能瞬间恢复所有伤势，还能觉醒第二异能！到时候，什么国家，什么柳如烟，他要让他们百倍奉还！
他伸出手，颤抖着，朝着那颗巨大的晶体摸了过去。
“吼——！”
一声狂暴的，足以撕裂耳膜的咆哮，从他身后炸响。
林凡的动作，瞬间凝固。
他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三只他从未见过的，体型庞大到堵住了整个通道的恐怖丧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为首的那只，身高超过四米，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黑色骨甲，像一尊移动的魔神。
【三阶暴君】！
另外两只，也都是无限接近三阶的【屠戮者】！
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尖。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跑！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那头【暴君】动了。
它的速度与它庞大的体型完全不符，只是一瞬间，一只堪比砂锅的巨拳，便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砸向林凡。
林凡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砰！”
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样被轰飞，重重地撞在冷冻库的金属墙壁上，墙壁都被撞得凹陷下去。
“噗——”
林凡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碾压。
毫无悬念的碾压。
他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头【暴君】缓步走到他面前，低头，用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猩红眼珠，注视着他。
然后，它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不是拍向他的脑袋，而是……
径直按在了他的胸口！
“不……不！”
林凡发出了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噗嗤！”
【暴君】的手指，轻易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在他的血肉里摸索着。
剧痛！
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
在林凡绝望的嘶吼中，【暴君】的手，猛地从他体内抽了出来。
它的手中，赫然握着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微弱的晶体！
那是……【晶核】！
是他的根基！
“啊啊啊——！”
林凡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人硬生生撕掉了一块。
【暴君】看着手中的晶体，似乎有些疑惑，随手将其丢在了一边。
它真正的目标，是那个更大的【生命源核】。
就在这时。
“轰咔！”
一道粗大的紫色天雷，凭空出现，撕裂了地下三层的天花板，精准无比地劈在了那三头变异丧尸的身上。
天道之怒！
在天雷之下，强如【三阶暴君】，也只是哀嚎了一声，便连同另外两只丧尸，瞬间化为了飞灰。
林凡看到这一幕，心中刚刚燃起一丝希望。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地下室里响起。
一个穿着白色衣裙，干净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女人，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她看都没看地上那颗被挖出来的【晶核】，径直走到【生命源核】面前。
“不……不要……”
林凡挣扎着，伸出手，声音嘶哑，“那是……我的……”
柳如烟终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是看一只垃圾。
“你的？”
她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随即，她一招手。
那颗巨大的【生命源核】，便乖巧地飞入她的掌心。
在林凡那双写满了绝望与怨毒的注视下，【生命源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化为最精纯的道果本源之力，涌入柳如烟的体内。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她身上轰然爆发。
筑基巅峰……金丹！
她的修为，瞬间突破了一个大境界。
柳如烟抬头，看向天花板那个被天雷劈开的窟窿，眼神冰冷。
“怎么？”
“吾，在你的规则之内，回收自己的东西。”
“你有意见？”
天空之上，刚刚汇聚起来的劫云，迟疑了一下，然后……
悄无声息地散去了。
“切。”
柳如烟无趣地撇了撇嘴。
“还以为你有多硬气呢。”
林凡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那个女人，感受着她身上那股仿佛能轻易毁灭世界的气息，一个前所未有的，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她……根本不是什么重生者！
她是一个……神？还是魔？
是一个远超他想象，远超这个世界维度的恐怖存在！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柳如烟完成了突破，这才慢悠悠地走到林凡面前，蹲下身。
她没有杀他。
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随意地，点在了林凡的眉心。
“嗡——”
林凡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走了。
那是他与【生命源核】之间最后的联系，是他作为“天选之子”的最后一道印记。
气运，在这一刻，被彻底剥离。
他感觉自己被掏空了。
从主角，彻底沦为了一个……废物。
柳如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只留下林凡，像一滩烂泥，瘫在冰冷的地上，双眼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