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东强撑着打完最后一轮，右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最终他以总分248环排在第五。
而最让人惊喜的是徐三多，这个曾经的“吊车尾”竟然以241环的成绩远超了倒数的那几个。
“第一名，周大壮！”徐明哲高声宣布，“第二名，刘铁柱！第三名……”
队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周大壮憨厚地笑着。
谁也看不出来，平时嘻嘻哈哈和大家混在一起的周大壮还有这本事。
即使没有拿到名次，徐三多激动得眼眶发红，扑过来牢牢抱住徐明哲，“连长，我进步了，我不是倒数第一了！！”
徐明哲拍了拍他肩膀，“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最好能让我报到你名字！”
而赵卫东则默默退到队伍最后，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右手。
林俊见徐明哲身边围着一群战士，还在跟他们说话，脱不开身，比了个手势，自己走到队伍前做总结：“今天看到很多同志进步明显，特别是徐三多同志。”他顿了顿，“但也暴露出一些问题。真正的神枪手，不仅要打得准，更要经得起伤病和压力的考验。”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赵卫东的方向。
后者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比赛结束后，战士们还在训练场聊天，讨论射击技巧。
显然，好不容易举办的一次活动，即使简陋，也让他们有很大的兴趣。
徐明哲叫住赵卫东：“明天去医务室开个证明。”
“连长，我……”
“这是命令。”徐明哲语气不容置疑，“养好伤才能打胜仗。”
赵卫东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右手，声音沙哑：“连长，我这伤…治不好的。当年演习摔的那一下，军医就说会落下病根。”他苦笑着摇头，“我这辈子怕是当不好这个兵了。”
徐明哲正要说话。
训练场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二连连长马志国带着几个兵大步走来，人还没到跟前，爽朗的笑声就先传了过来。
“哎哟，徐连长！这么巧啊！”马志国脸上堆满笑容，眼睛却眯成一条缝，“你们三连这是…加练呢？”
徐明哲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恰好挡在赵卫东前面：“马连长来得真早。”
“这不是想着抓紧时间训练嘛！”马志国搓着手，故作惊讶地看了看表，“哎呀，我们是不是来早了？你们还没结束？”
他身后一个高个子兵立刻接话：“连长，咱们可是按点来的。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小刘！怎么说话呢！”马志国假意呵斥，脸上却带着纵容的笑，“徐连长别见怪，年轻人性子直。”
徐明哲嘴角微微上扬：“没想到二连这么需要训练时间。”他转身对三连的战士挥挥手，“收拾东西，把场地让给二连的同志们。”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一记耳光甩在马志国脸上。那个叫小刘的兵顿时涨红了脸，指着徐明哲的鼻子：“你算什么东西！带一群孬兵还敢…”
“立正！”徐明哲突然一声厉喝。
小张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
徐明哲缓步走到他面前，声音不紧不慢：“列兵，你刚才是用这根手指指着现役军官？”他转头看向马志国，“马连长，你们二连就是这么教规矩的？”
马志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和气一点，和气一点。”他拍了拍小刘的肩膀，“人家好歹是连长，注意分寸。”
“是，连长。”小刘不情不愿地放下手，眼睛却还瞪着徐明哲。
马志国打着哈哈：“徐连长别生气，小刘是我们连的先进标兵，立过三等功的。”他故作无奈地摇头，“这有本事的人啊，脾气都大。咱们当连长的，不就是要包容这些千里马嘛！你说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孙立本气得脸色发青，连一向温和的林俊都皱起了眉头。
这话明摆着是在拉偏架。
既夸了自己带的兵，又暗讽三连没人才。
徐明哲却突然笑了：“马连长这话有意思。”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你是认定自己当不了千里马，只能当个平庸的伯乐了？”
马志国脸色一变。
“我就不一样了。”徐明哲目光扫过二连那几个兵，“我既要当伯乐，也要做千里马。”他看向那个趾高气扬的小刘，“不如这样，让我领教领教你们二连‘先进标兵’的本事？”
训练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孙立本紧张地看向徐明哲。
虽然他们平时也带训练，但毕竟连队事务繁忙，很多项目确实比不上这些天天操练的战士。
三连这边，周大壮立刻站出来：“连长，要不我替您…”
“不用。”徐明哲摆摆手，眼睛一直盯着小张，“就我来。”
二连的小张嗤笑一声：“徐连长，您要是觉得…那个…力不从心的话，我也可以再给三连其他同志一个机会。”他环顾四周，“虽然感觉结果都差不多。”
徐明哲没接话，只是脱下外套递给林俊，露出里面贴身的作训服。
他活动了下手腕，看向马志国：“马连长，借你们二连的枪用用？”
三连的枪能用，但是不够好。
况且，既然是比赛，用一样的枪才公平，还省得说有人动手脚。
马志国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他没想到徐明哲会来真的，更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三连长，此刻身上竟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
“好，好啊！”马志国干笑两声，“那就…比一比？”
训练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央。
徐明哲接过二连战士递来的步枪，指腹轻轻摩挲过冰凉的枪身，动作熟稔得仿佛这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伙计。
远处靶场上的红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为这场较量摇旗呐喊。
三连的战士们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赵卫东死死盯着连长挺拔的背影。
二连那边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嗤笑。
马志国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似乎已经预见了某人惨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