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心底的话就这么被她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他的眼底交错着震惊与慌乱。
片刻后,慕叙白强制压住了躁动的心跳,垂在身侧的手揪住了西装下摆,猛地抬头,眸光炽热到几乎想要灼穿连枝冷若冰霜的目光:“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一一,从前我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我愚蠢地想用不屑来掩饰我对你的感情。”
“我不愿意我承认我喜欢你,我更不想在你面前丢掉自己的面子。”
“我怕你嘲笑我,更怕你不接受我。”
“可是我看着你和祁砚琛越走越近,对他展露不曾对我有过的笑容,我才意识到我越来越失控,而且感觉要发疯了。”
说到一半,他突然哽住,声音变得沙哑破碎:“上次我逃婚之后,去了从前我们一起上过的幼儿园和小学,还有初中,我看着那些地方每个角落都能想起和你有关的记忆。”
“幼儿园的滑梯旁,我因为被人欺负推摔倒后大哭,所有小朋友都在嘲笑我,只有你将我扶起来并帮我打退了那些欺负我的小孩。”
“小学时,有一次文艺汇演,我不想演丑陋的猪八戒又不敢跟老师说,是你帮我跟老师据理力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愿,我不应该被强迫。”
“初中时,长跑接力赛,我因为受伤拖了班级荣誉后腿,被同学们指责怪罪的时候,也是你站出来替我说的话。”
“高中是我不争气,没能跟你考到同一个学校,我想如果当时不是我的愚蠢和可笑的自尊心的话,接受你的补课帮助,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做高中同学。”
慕叙白满眼红血丝,字字说着他的后悔。
“在我们的人生剧本里,我们原本可以是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上学,毕业,工作,定下婚约,然后顺利结婚,婚后或许还会有个可爱的宝宝。”
“我们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一一,我妈说的没错,是我作茧自缚,亲手毁了能拥有你的机会。”
慕叙白向前走了几步,近乎卑微地靠近连枝意,目光满是恳求:“只要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把我们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行吗?”
连枝意微扬下巴,听完仍旧无动于衷,眼神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的这种态度让慕叙白很不安。
直至她唇角勾起极轻蔑的弧度。
连枝意的声音冷淡而清晰,一字一顿:“不会!我告诉你,慕叙白,就算没有你的作茧自缚,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实现。”
她轻转眼眸,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透着冰冷的疏离,似笑非笑道:“因为你从来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
“所以你讨厌我也好,不待见争对我,乃至对我恶语相向,我都不在乎。”
“你在我这里,早就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慕叙白背脊一震,绝望顺着尾椎骨窜上后颈,他的心碎成了好几瓣,声音近乎癫狂道:“不!一一,我知道你在生气我之前的所作所为,你故意说出这些话就是想出气对吗?”
他眼眶发红,无措极了:“没关系,你生气是应该的,我都能承受。”
连枝意无奈地叹了口气:“慕叙白,何必要自欺欺人呢?你明明知道我说的话不是故意气你的。”
“不是!你就是在故意气我!”
慕叙白执拗地怒喊:“一一,不要这样好不好?”
连枝意发觉跟他说不通,也没必要再跟他拉扯,动身就要走。
慕叙白情绪失控地从身后抱住了她:“一一,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对你吐露真心话,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份上,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连枝意真是气笑了,他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只要他悔悟回头,别人就要给机会啊?
哪来的自信呢请问?
连枝意没手软,直接一个肘击重重地打在他的腹部,然后猛地一推。
慕叙白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连枝意,后背和屁股感觉要裂开似的痛。
连枝意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纤长莹白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抚平大衣褶皱,不屑道:“垃圾。”
忽然,从身后响起掌声。
她疑惑地往后看,只见祁砚琛倚着黑色的迈巴赫车身,慵懒羁傲,脸上露出的笑容带着明显的欣赏意味。
鼓完掌后,祁砚琛阔步走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时侯微微颔首,尾音拖得散漫:“漂亮。”
“宝宝,做得好。”
“对待垃圾就不应该浪费口舌,武力是最好的办法。”
连枝意无语,他还夸赞上了!
“什么时候来的?”
祁砚琛唇角的笑意肆意蔓开,垂落的碎发下,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的满意立显:“他追你出来的时候我就到了。”
“所以,你没急着出来,是想看我有什么态度?”
连枝意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意图。
祁砚琛忽然逼近,清冽的气息裹着寒风扑面而来,他伸手勾住了她的手指,轻轻揉捏,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笃定:“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处理垃圾。”
连枝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抽回了手:“走吧,别让窈窈他们等急了。”
祁砚琛勾唇轻笑,长臂一揽,将她的肩膀圈进怀里,语气轻快:“遵命,公主殿下。”
“没个正经。”
连枝意吐槽他。
两人正要走,地上的慕叙白忍着痛爬起来,这是把他无视了个透顶了是吧?
“一一,你不能跟他走。”
连枝意没回头,倒是祁砚琛回头看他,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像是盯着什么令人作呕的污秽物,冰冷的目光似是一把尖刀,将他切割碾碎。
慕叙白不甘心地冲过去,却还没靠近连枝意的时侯,被祁砚琛长腿一伸,重重地踹翻在地。
“垃圾就该好好地待在垃圾桶里,别想着出来兴风作浪。”
慕叙白整个人狼狈至极,接连被揍两次,什么里子面子都没了。
可他不能看着祁砚琛把连枝意带走,于是费力爬起来。
“祁砚琛,有本事我们单挑。”
“嘶——”
祁砚琛的俊脸上满是不耐,轻嗤一声。
转而温柔地看向连枝意,拍了拍她的背:“宝宝,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很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