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壮和张大勇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王凤兰一家抄着扫把锄头堵在外头,为首的是两个警察,显然,刚才的话警察都听见了。
两个警察大步走上前,掏出手铐就往张二壮和张大勇手上铐。
张大勇吓得手一松,杀猪刀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不,不是,咱,咱们是一家,这是家事,犯不着闹到派出所去。”
见警察铁面无私的样儿,张大勇一改刚才的嚣张,低眉顺眼的看向陆惊蛰,希望她能说句软话。
“惊蛰,惊蛰,你忘了吗?你以前差点被小流氓欺负,都是大哥帮你出头的啊!大哥要是被抓进去了,咱们这一家子咋办?妈还在病床上躺着,我家强子还那么小,你忍心看他们被赶出家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大哥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求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让咱们一家就这么住着,就算你跟明远没缘分当夫妻,以后咱们也能当一家子,我会把你当亲妹子一样疼的……”
陆惊蛰看着张大勇,叹了一口气。
“可我记得,那小流氓跟你认识,很难叫人不怀疑是不是你们故意演的戏。再说了,哪儿有这么求人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当年老张家为了哄她松口搬进来,想尽了法子,最后她松口的原因就是在路上被一个小流氓给堵住了,张大勇正好路过救了她,后来龚满娣说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住不安全,她确实是被那小流氓吓着了,这才答应让龚满娣他们搬进来。
上辈子她是后来碰见张大勇跟那小流氓说话,才知道他们是故意演的这出戏。
张大勇一听陆惊蛰语气软了些,也不要脸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还不忘拉了张二壮一块跪。
“是咱们老张家鬼迷心窍对不住你,你大人有大量把咱们当一个屁放了,以后咱们保证不惹你生气,你就松个口,咱们把妈先接回来行不行?”
边说,张大勇和张二壮砰砰给陆惊蛰磕了两个响头。
陆惊蛰看着地上跟狗一样的两兄弟,想到上辈子他们在病床前嚣张的让她去死的模样,只觉得胸中那口恶气吐了出来。
急什么?这才刚开始呢!她挥了挥手。
“行了。”
两兄弟心里一喜,看吧!这小娘们还是好对付得很,硬的不行来软的就是。只要把妈接回家住着,陆惊蛰就别想再把他们赶走。
不等张大勇和张二壮站稳,就听陆惊蛰接着道。
“警察同志,他们蓄意上门行凶,还想敲诈我,我跟他们家没关系,请你们把他们抓去派出所的同时,让他们搬出去。不然,我怕过几天他们又上门闹事,我一个女同志也拿他们没办法……”
张大勇脸上还没笑开,就僵住了,他后知后觉回过神,咬牙就朝陆惊蛰扑过去。
“你这臭娘们,敢耍我们?”
陆惊蛰后退一步,看着疯狗一样的张大勇被警察拽了回去。
“老实点,当我们警察不存在呢?”
“我什么时候说你们给我磕头了,这事儿就算完了?你们一家畜生,就不配我对你们好。”
张大勇被拖开,张二壮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在警察的督促下,赶紧把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先往外搬。
一边搬,王凤兰他们就一边骂。
“畜生玩意儿,以后还想欺负惊蛰,就等着吃枪子吧!”
老张家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就一些锅碗瓢盆和生活用品衣服啥的,张二壮和张大勇很快就搬完了。
警察让他们先把东西找个地方放着,回头通知家属来领取,然后带着两人回了派出所。
临走前,警察同志还叮嘱陆惊蛰,如果以后他们再来找事,就立马通知派出所。
警察走了,外头的街坊邻居们也议论开了。
“老陆这闺女这次是真支棱起来?彻底跟老张家划清界限了?”
“可不是?连人家家当都扔出来了,还能再把人招回去?”
“不过,老张家会这么罢休?别以后又找上门闹腾不得安宁,要我说老陆这闺女还是糊涂,哪儿有男人不犯错的?张明远也没说跟她离婚,就捏着鼻子继续过呗?以后张明远有了大出息,她也有好日子过。现在好,婚离了,她没工作没亲人,以后咋过?”
陆惊蛰把院子里老张家剩下的垃圾扔出来,正好听到这话,皮笑肉不笑的瞅着那人。
“我有手有脚人也聪明,想咋过就咋过。离婚怎么了?离婚就不活了?吴三,你那么舍不得老张家的,正好跟龚满娣凑一对,把那一家子拉到你家住着不就行了?”
吴三今年五十了,一直没找老婆,可他也瞧不上龚满娣那老婆子啊。他瞥了陆惊蛰一眼,一脸臊得通红。
“瞎说八道啥?我就算要找也要找个年轻的,谁要找那龚老婆子?哼,听不出好赖话,以后有你后悔的。”
王凤兰在一旁挥了挥手,示意大伙儿都散了。
“行了行了,热闹也看够了,该干啥干啥去。”
她看着陆惊蛰张了张嘴,想劝她以后找对象擦亮眼。又怕惊蛰这会儿多想,索性啥都没说。
在王凤兰她们看来,女人不能不结婚,一定要有个男人护着,这辈子才能好过。
陆惊蛰浑然不知道王凤兰心里的想法,她看着被糟蹋得不成样的家里,无声叹气。
当年爸妈花了好多心血才建了这个小院,家里的一砖一瓦都是爸妈的心血,被老张家霍霍了这么多年已经不成样子了。
她寻思着过几天去黑市挣点钱,把家里再装修一下。
自己住一间房,剩下的两间房可以租出去,一来房租能补贴点家用,二来也能防止老张家的人趁她不在家闹事。
当然,找的租户也得靠谱,回头让王婶子帮忙打听打听。
陆惊蛰把垃圾装进麻袋,拎着扔到外头的垃圾桶。
走出巷子就见停着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她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快步上前。
果然,秦云锐坐在里头。
“秦同志?好巧。你怎么来这儿了?”
“路过!”
秦云锐神色平淡,手搭着方向盘准备离开。
陆惊蛰想到什么,冲他笑了笑。
“今天你有时间吗?请你来我家吃晚饭。”
秦云锐看着陆惊蛰笑弯了的眉眼,缓缓点了点头。
“好。”
“你什么时候下班?下班了直接过来。”
“六点!”
“那就六点半等你开饭。”
跟秦云锐约定好时间,陆惊蛰转头回了家。
秦云锐一脚油门回了部队,在宿舍待了好半晌,才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结果刚到楼梯口,就碰到了政委。
政委瞥了秦云锐一眼,啧了一声。
“我刚差点没认出来,小秦啊,你穿得这么俊,是要去干嘛呢?”
整个冬天,秦云锐就是两件军大衣轮流穿,今天居然破天荒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往那一站,俊得跟什么似的。
“吃饭!”
联想到今天一早秦云锐着急的样儿,政委凑上前仔细看了看秦云锐的双眼。
“是跟女同志吃饭吧?今天早上你着急出门,也是为了这个女同志吧?老首长暂时见不着,你先把人带来让我见见?我也好给你把把关。”
秦云锐绕过政委,大步往前走。
“不是那种关系。”
政委急了,小跑着跟上去。
“现在不是那种关系,很快就是了。要不然,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平白无故多这些事?还去跟人家吃饭?”
追到吉普车前,秦云锐径直打开车门上车落锁,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留下一地尾气,呛得政委直咳嗽。
“臭小子,你要是没那心思,我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