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疑似是母亲道歉的晚饭和红豆糕去找了里月。
第一次敲门的时候他并没有应声，第二次敲门也没有。
我第三次直接拉开了门，里月被我的行为惊的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
“斑？”
他看到了我手上的东西，目光很快就又移向我。
“我不饿，你端回去吧。”
我无动于衷，平静的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了他屋里的桌案上。
里月无奈地看了眼我，转头又缩回了被窝里，看样子是觉得我放下了就会走。
我来是干什么的？
为了试探他对我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所以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我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呼吸也放得极轻。 跪坐在他的榻边，手掌轻轻稳在他的身上。
幻境里的那个‘我’是怎么称呼他的？
好像是……
“哥哥？”
里月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我又唤了他一声，手下轻轻晃了下：“哥哥？”
他就是记得。
连呼吸都几乎凝滞了。
“母亲做了红豆糕，要尝尝吗？”
没得到回答，我起身去了桌上的盒子打开，取出一小块方形的红豆糕。
玲珑小巧，只要微微用力就会碎落一地。
里月趁我去拿东西时的间隙坐起了身，此刻正背靠在墙边凝眉注视着我。
“……斑？”他似乎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我假装不解道：“怎么了吗？哥哥？”
“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露出担忧的神色，无视了在我一边露出‘你好恶心’表情的阿斯莫德。
“我没事。”
这次我坐到了他的身边，以便于更好地观察他。
“那哥哥要吃红豆糕吗？”
我捻着糕点想要轻轻抵在他微张的唇间，他稍稍往后移了些。
“不了。”
他应该是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的，皱眉的模样看着像是在思索自己到底在哪边。
“我……”
我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先一步开口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不会以为自己还在幻境里吧？”
“……”
“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现在就连对视都不敢了，嘴里发出的……
啊，那能够算作声音吗？
“对不起……”
我们之间的空气安静了许久，他才缓缓说出这一句话来。
“为什么要道歉？”
“梦里的那些事……”
原来那个幻境对他们来说是梦吗？
“什么？”我明知故问，仔细观察着他脸上哪怕只是垂眸时牵动肌肉的微小动作。
里月又沉默了。
他脸皮这么薄能说出来才有鬼。
我道：“这种事情我不在意的。”
说话间，我向前凑近了些，近到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细密的绒毛。
“我也很喜欢你。”
破碎了。
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转头疑惑地望向来源时，发现只是窗户边被风吹落的一个花盆。
新鲜的花和泥土混杂在一起，尖锐的碎渣盖在其上巧合地分离了蓝白色的花与嫩绿色的花柄。
碎裂声割开了花的喉咙，也打开了里月的声音。
“这并不是喜欢。”
“而且我也不喜欢你。”
我：？
可他那时候……
阿斯莫德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笨蛋，有时候做了也不一定是喜欢啊。”
“你和千手柱间在幻境里不也……”
“闭嘴。”
我不是很想聊起这个话题，一想到这个我就会一同想起被阿斯莫德耍了一次的事情。
“不是喜欢的话那是什么？”
我想他对于‘爱’的理解是什么样的？
闻言，面前的里月动了动身子，抬头正向对我，面色十分严肃的道。
“你认为爱是什么？”
我噤了声，收起了天真的神情。
我也曾这样问过别人。
迫切地想要知道他们的回应，是因为我的心里也同样没有答案。
“那你为什么会对那个‘我’做那种事？”
是因为生物的本能吗？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阿斯莫德幻境里的效果强化了他的这种欲望。
“……”
“那不是只有和喜欢的人、爱的人才能做的事情吗？”
“……”
“回答我。”
“我也不知道。”
“但我能保证，我对于斑的感情不是喜欢。”
他又道：“所以斑对我的感情自然也不是喜欢。”
“这只是你自己的判断，不能将我也一概而论。”
“那斑想和我做那种事情吗？”
这下似乎是轮到他得到了主动权，反而是最先提出问题的我陷入了劣势。
我毫不犹豫：“不想。”
他的眼里并没有失落，就连一闪而逝的异样都没有。
我随即又道：“但你也不能说这不是喜欢。”
里月面不改色，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所以我对斑的喜欢不是这种喜欢。”
可恶。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还是好被动。
所以他现在是要说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吗？
“一定要说明白是什么感情的话，我只是想成为斑最重要的人。”
“斑觉得这样算喜欢吗？”
……
最后我们的对话以我的离开不了了之。
回屋没多久我就打算用睡眠来缓解心中的郁闷。
但我房间的门在我即将入睡时被人推开了。
泉奈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我困得想死所以并没有搭理他，直到他从我的被子下面蛄蛹进来时我才有了点动作。
“干什么？”
我抬手按住了他从被子里探出来的脑袋。
“今天熙和我们一起出门了。”
“嗯。”
“但我不想。”
“我知道。”
他忽地沉默，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即使我闭着眼睛，也依旧能感觉到他十分灼热的视线。
“然后呢？”我及时当了捧哏的听众。
“所以是姐姐忘记了吗？”
明明应该是失落的话，我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点高兴的意味。
总觉得这时候说忘记了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我绞尽脑汁拼命思考着他的暗示。
好吧我想不起来。
“我当然没有忘记。”
但聪明的人是从来都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那我今天就要和姐姐一起睡！”他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忽然热情地抱住了我，“还要亲亲！”
我：“……”
“我那时候是这样说的吗？”
泉奈却可怜兮兮地嗫嚅着小声道：“难道不是吗？”
他应该是早就料到我不会记得，然后提出过分的要求让我不答应也得答应。
可恶，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