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粒子簌簌敲着窗纸,白芷裹紧棉袄蜷在藤椅里,膝头摊着《农桑辑要》。炭盆里的火舌舔着陶罐,煨着一壶桂花茶——这是她盼了许久的休沐日,终于能补上落下的节气与农事笔记。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寒风卷着雪片扑进来。
“小幺儿。”曾国宇抖落玄色大氅上的积雪,眉眼还沾着外头的寒气,掌心却已经贴住她后颈,“城西军营的差事我推了。”
白芷笔尖一颤,纸上的“惊蛰”二字洇成了墨团。她无奈地转头:“四哥,我就今天能静下心看书……”话音未落,整个人忽然被拦腰抱起来,惊呼间已经侧坐在他腿上。
“你看你的。”他下巴蹭着她发顶,手指钻进她袖口摩挲腕骨,像捏块暖玉似的把玩,“我又不挡你眼睛。”
书页被他的小动作震得沙沙响。白芷缩着脖子躲他呵在耳后的热气,勉强又抄了两行“春分麦起身”,腰间忽然一痒——这人竟用指尖在她腰上画圈!
“四哥!”她啪地合上书,耳尖通红,“你再闹,我坐回椅子去。”
曾国宇低笑一声,忽然掐着她腰转了个方向。鼻尖抵着鼻尖,她看见他瞳孔里跳着炭火的光:“书比我好看?”
白芷推他胸膛的手顿住了。青松混着铁锈的气味缠上来——是了,他今早定是又去校场操练过。她叹口气放软声气:“申时陪你去校场练枪,让我把‘清明播种’这段看完行不行?”
梳子就在这时插进她发间。他拆了她的素银簪,慢悠悠梳着铺了满背的青丝:“你上次也说申时,结果教半夏认草药教到点灯。”木齿划过头皮,勾起一阵酥麻。
白芷缩着脖子要躲,却被他按住肩头。梳头的手突然滑下去捏她耳垂:“现在知道痒了?上次我等你三个时辰,灶上煨的肘子都熬成渣了。”
“那是突发状况嘛……半夏要配跌打膏……”
“上上次是石斛问木匠活,上上上次是帮紫苏看账本。”梳子“咔嗒”摔在案上,他忽然收拢手臂勒得她喘不过气,“曾白芷,你那些学生比四哥要紧?”
白芷挣不开铁箍似的胳膊,气得咬他手腕:“你讲不讲理!我都答应申时……哎你松手!我髻子都散了!”
纠缠间一缕头发绞进他枪套里里。她疼得“嘶”了声,他却趁机含住她耳尖含糊道:“我哪儿不讲理?说好休沐日归我……嘶!”
白芷猛地踩了他靴尖。趁他吃痛松劲,她泥鳅似的溜下地,赤脚退到炭盆旁瞪他:“你再闹我真生气了!不就差两个时辰?往常你练兵三五天不归家,我说什么了?”
曾国宇盯着她踩在绒毯上的脚,突然黑着脸站起来还故意撞了她一趔趄。
他抓起大氅往肩上一甩,撞得茶壶叮当响。
木门被摔得震下梁上灰。白芷愣愣看着晃动的门帘,半晌才蹲身捡起摔断的梳子。黄杨木齿间还缠着几根她的发丝,断口处露出新鲜木茬——这……好像是四哥去学堂看她那天,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