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听完这话,并没有急着回应。
她静静坐在原地,心里却已然有了变化。
最初听到那些传言和误解时,她是气愤难平的。
可是如今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她的内心也逐渐安宁。
片刻后,她抬起头,轻声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夏桐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轻轻地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屋内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缓缓起身,走向床边,轻轻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眼角忽然扫到一抹鲜艳的颜色。
她侧过头,看见床头柜上有东西。
那竟然是一朵尚未完全绽放的粉色桃花。
而在那朵桃花旁边,赫然插着一支精致的金灿灿的桃花发簪。
簪身上点缀着细碎的粉色宝石。
旁边还放着一张写着字的小纸条,字迹熟悉,又透着几分慌乱。
季婉将纸条拿起来,细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夫人,南笙错了,请您不要生气了,您千万别走啊。】
这一句话让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坐起身来,决定把这支桃花发簪好好收起来。
她起身走到抽屉前,拉开一个格子。
将簪子小心地放了进去,然后合上了抽屉盖。
刚直起身子一抬头,却被镜子里突然映出的一道熟悉身影吓得微微一怔。
镜中的人,正是萧亦琅。
“……哼。”
她冷哼了一声,心想这个家伙刚才在房里还那么大声吵。
现在倒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她皱了皱眉。
随即回身躺回床上,特意背对着镜子的那一面,不想理会他。
谁知还没躺稳,一股温热的气息便贴近她背后。
紧接着,她被一只大手轻轻揽住。
身体就被整个人转了过去。
她睁着眼,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
萧亦琅目光诚恳地看着她。
他开口了:“夫人,我错了。”
季婉偏开头,不看他:“错哪儿了?”
“我下次不会用这种烂点子了。”
他低声认错。
季婉翻了个白眼。
“就道歉啊?”她继续撇着嘴,“那你这态度不行哦,人家南笙都送我簪子哄人呢。”
话音落下,她作势又要往床里面缩,一边说着:“我要睡觉了,谁也不许打扰我。”
“行。”萧亦琅点头,声音低柔。
但季婉却不满足似的,在床上小小地扭了下身子,再次补充。
“还有啊,以后你不要总从镜子后面出现,吓人的。”
她语气中带了几分抱怨,但更多的是撒娇般的埋怨。
萧亦琅挑眉:“不是你上次说喜欢我在镜子里跟你说晚安吗?我以为你还喜欢这样的方式。”
“是我不喜欢啦。”
她噘着嘴,小声反驳。
“每次突然一下看见个人影在我面前,我都差点吓得心跳漏半拍。”
说完,她把脸一歪,装出一副不理他的模样。
而萧亦琅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温柔。
他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轻声道:“知道了,我以后都光明正大地过来陪夫人。”
说罢,他也悄悄躺了下来,却没有再打扰她。
只是静静地陪伴着她身边,直到她安然入眠。
萧亦琅整整一晚都把季婉紧紧地揽在怀里。
他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样,手臂圈得很紧。
季婉这一夜并没有睡得安稳。
她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
整个人不断发抖,眼泪也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整夜不曾间断,脸颊都被泪水浸湿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季婉的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她的黑眼圈极重,几乎遮住了原本灵动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只大熊猫。
她倒了一杯温热的安神茶慢慢喝下。
打算喝完后再补一觉,养回些力气。
然而,萧亦琅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看到这种情况,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今天就不用去忙别的事情了吗?”
萧亦琅闻言缓步走过来,一边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一边低声说道:
“那边的事情已经交待好了,南笙会帮忙打点妥当。”
季婉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但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抬起脸补充道:“对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的几位朋友也要过来这边一趟,你可别摆出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吓到人啊。”
萧亦琅轻轻皱了皱眉头。
“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谁知道别人看到你会不会吓得半死哦。”
季婉嘟嘴反驳道。
“上一次不就是被你吓出了人命吗?”
萧亦琅没有计较她语气中的讥讽,也没有争辩。
只是默然低头将她的头往自己胸口压了压。
随后,他的声音很低。
“我知道我错了。”
季婉顿了一下,沉默片刻,接着又缓缓开口说:“对了,昨天晚上我已经跟路靳默把所有的事情讲清楚了。”
一听这话,萧亦琅微微抬起眼睛看向她,眼神疑惑。
他轻轻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探究的好奇:“讲清楚什么了?”
季婉打着一个长长的呵欠,脸上露出几分疲惫,含糊不清地说着:“找个女心理医生过来吧,我不想再见他了。”
萧亦琅神色不变,沉稳地点了点头。
“那你到底是怎么跟他讲清的?到底说了些什么?”
季婉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还能怎么讲,我们就是平心静气、推心置腹地聊了几句就搞定了呗,你不信大可以去问宋薇啊。哪像你呀,稍微一不顺心动不动就要人命,太暴力了点吧?”
萧亦琅沉默了一瞬。
季婉太困了,说完后眼皮直打架。
一句话没落地便慵懒地靠在枕头上躺了下来。
头往旁边一侧,很快再次进入了梦乡。
萧亦琅仍旧坐在床边陪着她,没有立刻离开。
他一边注视着她的脸庞,一边轻轻地伸手抚过她的背部。
这次,季婉果然安心入睡了。
整夜无梦,踏实又香甜地睡了个好觉。
……
此时此刻,程听澜的遗体已经被完好无损地送回到了程家宅院中。
程家上下沉浸在极度悲伤的情绪中。
南笙也赶回了程家,并将事先录下的谈话录音交给了他们。
听完整个过程、并逐步梳理所有细节之后,二人这才明白。
原来事情的真实经过并不如他们之前想象中的那样。
从头到尾,他们的女儿程听澜反而是被人利用的那个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