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缓缓地走了过来。
秦玉这才慢悠悠地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看向来人,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才刚刚注意到他们的到来:“朱大哥,梁姐?”
“你们...怎么来了?”
梁玲走到近前,抬手,用一种极其自然又风情万种的姿态,轻轻撩拨了一下自己乌黑亮丽的卷发。
她脸上绽放出温柔妩媚的笑容,与刚才下车时那略带严肃的表情判若两人,声音更是如同加了蜜糖般甜美:“秦少,我跟贵哥,是特意来...跟您买符的!”
“买符?”秦玉眉头微挑,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打量着眼前这对夫妇,朱富贵气色红润,精神矍铄,梁玲也是神采奕奕,两人身上都再无半分阴晦之气。
“你们家里...难道又出什么事了?”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有没有!”没等梁玲开口,旁边的朱富贵就连忙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憨厚和真诚的笑容,解释道,“托秦少您的福,家里现在一切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想再多买几张您画的符箓备用,放在家里和身上,求个心安。”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也是想送几张给我那个远房表哥的儿子。之前...之前是我不对,误会了他,我打算过两天亲自登门去道个歉,听说他身体好像也不太好...想着顺便送几张秦少您的神符给他。”
“哦?远房表哥的儿子?”秦玉闻言,倒是真的有些意外。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梁玲之前的描述,好奇道:“我记得...你们不是因为听信了别人的话,跟他们家关系闹僵了吗?”
朱富贵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明显的惭愧之色。
他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语气诚恳地说道:“唉...都是我以前糊涂,识人不明,还差点办了错事...这事儿确实是我朱富贵做得不对!所以,我才想着,得亲自去一趟,好好跟人家道个歉,把这个误会解开。”
“浪子回头金不换嘛!这是好事!”秦玉赞许地点点头。
他对朱富贵能有这份心,主动去弥补过错,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
看来这朱老板,虽然精明世故,但本性倒也不算太坏。
“对了,朱大哥,梁姐,”秦玉指了指桌上的符箓,“你们想要什么符?平安符还是驱邪符?”
朱富贵搓了搓手,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这个....秦少...您看...您桌上这些符箓...能不能...全部卖给我们?”
“价钱方面,您放心!绝对好商量!您尽管开口!”
秦玉闻言,看着对方那“不差钱”的架势,心中暗笑一声。
他拿起桌上那十张符箓(五张平安符、二张驱邪符,三张祛病符),递给朱富贵,语气随意地说道:“当然可以。”
“还是老规矩,看在梁姐的面子上,友情价,一张五万。十张,总共五十万。”
“哎!好好好!谢谢秦少!谢谢秦少!”朱富贵如获至宝,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十张符箓,双手捧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感激。
他甚至没等秦玉开口,就立刻示意身后的保镖上前,直接用手机给秦玉转了五十万过去。
秦玉摆摆手,客气地回应:“朱大哥不用客气,钱货两讫嘛。”
三人又站在摊位前寒暄了几句,朱富贵和梁玲再次表达了对秦玉的感激之情。
随后,这对夫妇便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再次坐上了那辆奢华的劳斯莱斯,带着那十张在他们看来无比珍贵的符箓,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看着那三辆豪车汇入车流,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隔壁一直伸长脖子、如同见了鬼一般的刘半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一个箭步冲到秦玉摊位前,指着秦玉,又指着豪车消失的方向,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声音都因为过度震惊而变调了:
“小...小兄弟!你...你你...刚才...你那符...卖了多少钱一张?!”
“我没听错吧?!五...五万?!”
“你之前不是开价一万吗?!这才几天功夫?!就...就涨了足足五倍?!”
秦玉看着手机上那条“到账五十万”的信息提示,心情大好,微笑着点点头,纠正道:“老爷子,五万那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给的友情价。”
“要是换了不认识的人来买,那可是十万一张,概不还价。”
“十...十万?!!”
刘半仙只觉得眼前一黑,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祖传黑墨镜,因为他过度震惊而猛地瞪大的眼睛,“啪嗒”一声,直接从鼻梁上滑落,掉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他露出了那双因为常年算命而显得有些浑浊、此刻却瞪得溜圆如同牛眼的眼睛。
十万块一张符?!
他辛辛苦苦在这桥底下摆摊算命,看手相面相,累死累活一下午,运气好也就赚个千儿八百!
这年轻人,随随便便卖几张纸片,就几十上百万?!
这...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玉看着老者那副深受打击、三观尽碎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弯腰,帮刘半仙捡起掉在地上的墨镜,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重新放在了他的卦摊桌子上。
“没错,老爷子,”他笑着确认道,“就是十万。”
说完,他不再理会还在风中凌乱的刘半仙,开始麻利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将地上的蓝色桌布连同剩下的杂物一起收进背包,准备收摊走人。
“哎?小兄弟!你...你这就收摊了?”刘半仙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秦玉要走,更加不解了,“这才刚上午啊!还没到下午饭点呢!”
秦玉将背包甩到肩上,点点头:“嗯,收摊了。”
“符都卖完了,还留在这儿干嘛?”
“可...可你不是还会算命、看风水吗?!”刘半仙不解,指着秦玉之前写的招牌。
秦玉笑了笑,拿起放在石墩旁的背包,转身准备离开。
“老爷子,算命看风水那些,只能算是我的副业,偶尔为之。”
“卖符箓,才是我的主业。”
他心里清楚得很。
卖符箓,消耗的主要是他自身的灵力,虽然一次画多了也会疲惫,但只要休息调养,或者用灵草补充,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但算命是涉及窥探他人命运、泄露天机的事情,那就完全不同了。
每一次推演算卦,都会与人结下因果,沾染上难以言说的业力。
若是干涉过多,甚至逆天改命,更是会遭到天道的反噬和惩罚。
这一点,两位爷爷从小就耳提面命,反复告诫过他。
所以,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或者有缘之人,他轻易不会主动去给人算命,更不会去断人生死祸福。
至于像上次帮梁玲那样,找找鬼物,或者帮人看看阳宅风水,化解一些煞气,这些属于“术”的范畴,只要把握好度,倒也无伤大雅。
他可不想为了赚点小钱,给自己平白惹上天大的麻烦。
钱要赚,但命,更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