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正从购物中心走出来,他身边依偎着一名娇俏可人的少女。
那少女穿着粉紫色的纱裙,愈发显得肤白如凝脂,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她亲热地挽着男人的胳膊,仰头与他说着什么,一双杏眼璀璨明亮,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安诺的眸光顿时变得幽暗起来,眼前的人正是顾卿风,他一如既往地笑得如沐春风。
与娇艳如花的少女有说有笑,男俊女靓,这一幕看起来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两人走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前,转身扶着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上了车。
车子很快绝尘而去,并没有发现安诺他们。
殷悠悠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还在啧啧赞叹。
“哇,我们顾总不愧是全公司少女的梦中男神,怎么看都帅,不过他旁边的女人看起来也很漂亮,是个大美女啊。”
不知为何,安诺只觉得这画面十分的扎心,心里头有些酸酸涩涩的。
“那个女人不会是他妹妹吧,两人看起来长得有点像呢。”
殷悠悠继续八卦。
老肖忍不住插嘴。
“别胡说了,谁不知道我们顾总是家里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的。”
“对哦,我忘了,嘻嘻……”
殷悠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
刚才她是不是有些冒失了,不应该在安诺面前提这些。
“安诺姐,他们也许是表兄妹哈,对不对?”
“走吧。”
正好绿灯亮起,安诺借机岔开了话题,表情看起来淡淡的。
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偏头看向窗外,却不小心看见了自己印在玻璃上的影子。
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干瘪枯燥,脸上气色晦暗,皮肤也粗糙无华。
看起来苍老又憔悴。
她想起顾卿风身边那个美丽动人的少女,那么的鲜活靓丽,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和灵动。
两相对比,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那样的女孩,才配站在他的身边吧,而她就像一只被抛弃的丑小鸭,狼狈而可怜。
顷刻间,安诺忽然就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她低垂下眉眼,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
安诺,他只是分不清同情和喜欢罢了,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冷血。
就为了贪恋他身上的温暖,而耽误他的一生吗?
她暗暗告诫自己。
殷悠悠担心地偷偷看了看她,见她神色平静,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
回到别墅,安诺决定先休息两天,然后再开始第三阶段的设计。
她每天坐在花园里晒太阳,看着远处碧蓝的大海,听着海涛声声。
心里头却意外的平静。
等把妈妈接回来,她就离开这里,带着她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安静的过完这一辈子。
……
夜幕降临。
海城一处偏僻的废弃海港里,张梅裹得密不透风,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着。
这里是她与对方约好的见面地点,入夜之后,荒无人烟,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废墟,看起来有些瘆人。
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就是担心会有埋伏。
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人,她才松了口气,疲惫地藏身在一堵断墙后面。
她不敢睡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惊跳起来,像一只胆小的老鼠一样躲起来四处观察。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等这次拿到钱,她就跑到北方去,老老实实嫁个人,以后再也不回这个鬼地方了。
一个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港口,上面下来一名穿着黑色长风衣,头戴礼帽,脸上还戴着一副夸张墨镜的男人。
男人独自一人向她这边走过来。
张梅警惕地看着他,发现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后,才从断墙后面探出头来。
“钱带来了吗?”
她打量着男人,见他两手空空,有些生气地问道。
“带来了,在车上,二十万一分不少。”
男人的声音冷酷。
张梅望了一眼车子,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
“你把钱拿过来,快!”
男人摇了摇头,“你得先答应我,立刻离开海城,从此以后再不回来。”
“行,没问题。”
张梅答应得飞快。
“可我不太相信你的保证,之前你说有我下命令的证据,得先交出来才行。”
男人显然对张梅的人品毫不信任。
“哈哈,那个我是骗你的,当时我在监狱里,手机都没有,怎么可能录音。”
张梅张开大嘴,笑得张狂。
男人静默了一瞬,他竟然被一个蠢货给耍了?
“那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车子里面拿钱。”
墨镜男转身就走,毫不犹豫,敢戏弄他,就得付出代价。
张梅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很快,她就能发财了……
谁知男人上了车,却干脆利落地一脚油门就飙了出去,车轮喷起漫天黄沙。
“喂,你怎么跑了?回来,你给老娘回来,你这个骗子,不得好死……”
张梅傻眼了,朝前追了几步,车子却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只留下她在原地捶胸顿足,破口大骂。
忽然,海水中浮出一个戴着潜水面罩的人影,一把拉住了她粗壮的腿。
“啊啊啊……咕嘟……”
张梅只来得及惨叫了两声,就被一双大手摁进了海水中,立刻就灌了几大口海水,脑袋顿时一片混沌。
……
海城的夏天,经常有暴风雨。
安诺听着窗外的狂风暴雨,整个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曾经,也是这样一个风狂雨暴的夜晚,她被张梅一伙人堵在了厕所里。
借着风雨声的掩护,肆意的殴打辱骂她取乐。
反抗只能招来更疯狂的报复,安诺双手抱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任凭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身上。
疼痛像潮水般席卷全身。
可她却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用沉默作最后的反抗。
“快看呀,她好像一条狗!”
“是啊是啊,还说是大小姐呢,我呸!比我这个当妓女的都不如,哈哈……”
“哟,都没喊疼,肯定是我们伺候得不够,来,姐妹们,谁今天让她叫出声,谁明天就吃她的饭。”
……
原本已经淡忘的恐怖记忆,随着暴风雨再次清晰地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