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利刃,撕扯着意识与躯体。史磊将苏清影和昏迷的火绒死死护在怀中,覆盖着青玉暗金臂铠的右臂挡在最前。臂铠表面光芒狂闪,腕部星门虚影在狂暴的时空撕扯下剧烈震颤,一道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痕在青玉纹路上蔓延!每一次能量对冲,都如同重锤砸在史磊的灵魂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如同被巨浪抛上岸的溺水者,三人重重摔落在一片冰冷、坚硬、散发着古老苍凉气息的地面上。令人窒息的时空撕扯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仿佛连时间本身都已凝固的沉重威压。
史磊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淤血,挣扎着抬头。眼前景象,让他的呼吸为之停滞。
这是一片悬浮于无尽黑暗虚空中的巨大平台。平台由无数惨白、巨大、形态各异的神兽骸骨堆砌、熔铸而成。每一根骨骼都铭刻着岁月的痕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残留威压。骸骨平台的中央,耸立着一座由某种暗金色、流淌着熔岩般光泽的奇异金属铸就的金字塔形祭坛。
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着神像或圣物,而是悬浮着一颗眼睛。
一颗巨大无比、竖立的、仿佛由凝固的时光与熔化的星辰共同铸造的**暗金竖瞳!
它静静悬浮着,没有任何眼睑,瞳孔深处并非黑暗,而是不断流淌、变幻着亿万星辰生灭、时空长河奔涌的瑰丽景象。仅仅是注视它,就让人感到灵魂被洞穿,过往与未来在意识中疯狂闪现又湮灭。一股源自宇宙初开、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古老、威严、漠然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骸骨平台。
烛龙之眼!或者说,其最大的一块核心碎片!
而在祭坛基座周围,并非空无一物。九尊形态各异、由半透明时空能量凝聚而成的巨大神兽虚影,如同最忠诚的守卫,静静环绕。它们有的形如巨龟背负星图(玄武),有的似猛虎肋生双翼(穷奇),有的如九头怪蛇吞吐光阴(相柳)……每一尊虚影都散发着不亚于毕方全盛时期的恐怖威压,其空洞的眼眸冷冷“注视”着闯入者。它们是时空的守护者,烛龙意志的延伸。
“咳……这里就是……”苏清影挣扎着坐起,灰蓝色的眼眸被祭坛顶端的竖瞳深深震撼,随即被无尽的悲伤淹没。林擎将军最后的咆哮与那毁灭的光球,依旧在她脑中回荡。
“时之墓穴核心……烛龙之眼……”史磊声音沙哑,右臂臂铠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握拳,腕部的星门虚影黯淡无光,裂痕刺目。他看向臂铠,又看向祭坛顶端的竖瞳,手背的彼岸印记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悸动——那是同源的呼唤,亦是冰冷的审视。
突然!
祭坛顶端,那颗亘古不变的暗金竖瞳,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目光,聚焦在史磊身上。
“钥……匙……”
一个宏大、冰冷、仿佛由亿万时空回响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轰入三人的脑海!不是声音,而是概念的强行灌输!骸骨平台上的时空守护者虚影,同时抬起了头颅,能量化的身躯微微亮起。
“它……在说话?”苏清影脸色惨白。
“不……是审判。”史磊强忍灵魂被洞穿的痛苦,挣扎着站起,将昏迷的火绒小心放在身后一块相对完整的骸骨旁。他直面那暗金竖瞳,青玉暗金臂铠上的裂痕因威压而渗出丝丝金红能量。
“证明……汝为真钥……非窃火之贼……”宏大意念再次降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此同时,环绕祭坛的九尊时空守护者虚影中,位于正东方位、形如插翅巨虎、周身缠绕黑色飓风的穷奇虚影,向前踏出一步!它空洞的眼眸锁定了史磊,张开巨口,没有咆哮,只有一片极致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漩涡在口中凝聚——那是湮灭时空的吐息!
考验,开始了!烛龙之眼需要验证,这个持有彼岸印记、撕开空间抵达此地的“钥匙”,是否拥有匹配其力量的资格与意志!失败者,将被时空彻底抹除!
史磊瞳孔收缩!穷奇虚影带来的死亡威胁远超凯恩的舰队!他右臂的臂铠在巨大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星门虚影几乎熄灭。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硬撼这种级别的时空守护者!
怎么办?!
就在穷奇虚影口中的黑暗吐息即将喷发的刹那——
“啾……呜……”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屈倔强的鸣叫,从史磊身后响起!
是火绒!
不知是烛龙之眼的气息刺激,还是感应到史磊的绝境,陷入深度昏迷的毕方雏鸟,竟然在此刻强行苏醒!它挣扎着抬起小小的头颅,稀疏的翎羽根根倒竖,体内那几乎熄灭的金红真火,如同风中残烛般再次倔强燃起!它摇摇晃晃地飞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挡在史磊与穷奇虚影之间!小小的身躯直面那足以湮灭星辰的黑暗吐息,发出稚嫩却无畏的尖啸!
轰——!
黑暗的湮灭吐息,如同决堤的冥河,轰然喷发!瞬间吞没了火绒那渺小的身影!
“不——!火绒!”史磊和苏清影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然而,预想中的湮灭没有发生!
黑暗洪流中,一点金红的光芒顽强地亮起!是火绒!它没有消失!它那渺小的身体,竟然在硬抗穷奇的湮灭吐息!金红的毕方真火在绝对的黑暗湮灭中疯狂燃烧、挣扎、被压制到极限,如同狂涛中的一点烛火,随时会熄灭,却又始终不灭!
它是在用自己仅存的、源自血脉本源的真火,为史磊争取时间!用生命践行着守护的承诺!
“真火……不灭……守护……”祭坛顶端,暗金竖瞳的意念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并非情感,更像是对某种古老规则的确认。
史磊看着黑暗洪流中那点倔强的金红,看着火绒在湮灭中痛苦挣扎却依旧不屈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力量从灵魂深处轰然爆发!彼岸印记前所未有的灼热!右臂臂铠上那些代表裂痕的缝隙中,金红光芒不再逸散,反而如同熔岩般向内灌注、燃烧!
他不再看那恐怖的穷奇虚影,不再畏惧烛龙的审判目光。他猛地转身,朝着骸骨祭坛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覆盖着青玉暗金臂铠、燃烧着金红烈焰的右手,狠狠按在了祭坛冰冷的暗金基座上!
“吾为彼岸归客!此为吾道!此火……为证!”
嗡——!
整个骸骨祭坛轰然震动!史磊手背的彼岸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与祭坛顶端烛龙竖瞳流淌的星辰熔岩之光瞬间共鸣!一股浩瀚、精纯、超越时空的古老能量,顺着祭坛基座,无视臂铠的裂痕,蛮横地涌入史磊的身体!
这一次,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水乳交融般的契合!
涌入的能量并非破坏,而是唤醒与重塑!它冲刷着史磊濒临崩溃的经脉,滋养着彼岸印记的核心,更与他右臂臂铠中残留的毕方真火、青玉白泽之力、暗金龙骨之基疯狂融合!
腕部那濒临破碎的星门虚影,在这股浩瀚能量的灌注下,瞬间稳固、扩张!其形态变得更加复杂玄奥,核心处清晰浮现出彼岸印记的投影!一股洞悉时空节点、锚定彼岸坐标的明悟,充斥史磊的脑海!
青玉暗金臂铠上的裂痕,在金红真火的熔炼与古老能量的灌注下,飞速弥合、重塑!铠甲的形态变得更加厚重、古朴,表面流淌的纹路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流,而是化作了无数微缩的、生生不息的星门阵列与神兽图腾!臂铠本身,仿佛成为了星门之钥的实体延伸!
而祭坛前方,那喷吐着湮灭吐息的穷奇虚影,动作骤然停滞。它空洞的眼眸中,倒映着史磊按在祭坛上的、燃烧着守护之火的手臂,以及那在黑暗中倔强燃烧的、属于火绒的微小火光。
“守护之火……未熄……薪火……可传……”宏大的意念再次降临,这一次,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认可?
穷奇虚影口中的黑暗吐息缓缓消散。它巨大的头颅,对着祭坛顶端那颗暗金竖瞳,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随即,它的身影连同其他八尊守护者虚影,缓缓淡化、消失。
湮灭的黑暗洪流彻底消散。浑身焦黑、翎羽残破的火绒如同断翅的鸟儿,从半空中坠落。
史磊身影如电,瞬间冲出,用新生的、流淌着星门与神兽图腾的臂铠,稳稳接住了那小小的、滚烫的身躯。
骸骨祭坛顶端,那颗烛龙之眼核心碎片,其竖瞳深处,属于史磊的印记投影,缓缓亮起,如同在无尽时空中,点亮了一盏归航的孤灯。
祭坛试炼,以守护为名,以薪火为证,终获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