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梨面无表情摁断电话,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乔晚看着她的动作,犹豫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
“前辈,你为什么会接《深渊》啊?”
真的是想要报复傅总吗?
桑白梨看清乔晚眼中的担忧,回答了和周叙白一模一样的说辞。
“剧本很不错,演好了有望冲击奖项。”
乔晚抿了抿唇,“可是......”
“怎么?”桑白梨故意打趣道,“晚晚都喊我前辈了,可我现在的发展好像还不如你呢。”
她指了指窗外公交站牌上乔晚代言的彩妆广告,上面的女孩光彩照人。
“前辈别这么说!”乔晚慌忙摆手,脸颊泛起红晕,“我的演技都是前辈教的,比起前辈我还差得远呢!我这几年只是运气好......”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桑白梨轻笑出声。
“我开玩笑的。”
气氛稍稍缓和,乔晚却突然沉默下来。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桑白梨的表情,终于鼓起勇气问。
“前辈......你真的不打算和傅总在一起了吗?”
桑白梨的手指一顿,咖啡杯里的倒影突然扭曲了一瞬。
当年的事情乔晚虽然不完全清楚,但她隐约感觉前辈的失踪,多半和苏念棠有关......
现在这个恶毒女人终于暴露真面目,两人没了阻碍,前辈难道不和傅总和好如初?
“其实......这五年,傅总一直在找前辈,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前辈......”
傅总对桑白梨的执念,乔晚都看在眼里。
不止是桑白梨,就是她,因为她和桑白梨熟识,傅总就愿意给她帮助。
不然,她也不会短短几年就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她并不是要帮傅总说话,她知道两人之间的羁绊。
她只是希望前辈能够幸福。
桑白梨这话听了太多,早已没了感觉。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在杯壁上留下一圈褐色的痕迹。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恰好切换到一首忧伤的钢琴曲,琴键敲击的声音像是直接落在心上。
沉默了片刻,桑白梨才开口。
“晚晚,有些事情,不是简单的对错能说清的。”
“可是,傅总他真的很......”
“不重要了。”桑白梨打断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有些伤害,不是道歉就能抹平的。”
五年前他选择苏念棠那一刻,结局就已注定。
不管他是认错人,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伤害已经造成,现在再来后悔也没有用。
她望向窗外,春日的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就像这杯咖啡,凉了就是凉了,再怎么加热也回不到最初的味道。”
乔晚的眼眶微微发红,“前辈......”
“好了。”桑白梨转回头,露出一个浅笑,“不说这个了。你最近那部《春日来信》我看了,演技进步很大。”
话题被生硬地转开,乔晚知道前辈不想再谈,只好顺着她的话聊起工作。
但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前几天傅总找到她时,那个向来不可一世的男人红着眼睛说。
“如果她愿意见你,帮我多跟她说说好话。”
那时的傅聿危憔悴得不像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西装皱巴巴的,哪里还有半点傅氏总裁的威严。
两人又聊了些圈内的趣事,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桑白梨看了眼腕表,站起身拿起外套。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前辈!我送你吧。”
乔晚跟着她走到门口。
“不用。”桑白梨回头对她笑了笑,“好好准备你的新戏,期待你的表现。”
乔晚站在咖啡厅门口,望着桑白梨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春风吹起她的风衣下摆,单薄的身形,看起来孤独又倔强。
乔晚心里五味杂陈,正想转身离开,余光却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隐在巷口的阴影处。
“......傅总?”
乔晚心头一跳,怯生生喊了声。
傅聿危这才收回凝视桑白梨的目光,眼底还有未及收敛的眷恋。
暮色中,傅聿危高大的身影宛如一道阴影,与渐暗的天色融为一体。
只有指间香烟的火光明明灭灭,在昏暗的巷口勾勒出他锋利的下颌线。
“你们聊了什么?”他问乔晚。
乔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近况。”
傅聿危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薄唇间缓缓吐出,在空气中形成模糊的轮廓。
过了半晌,他突然说道:“我会安排你进《深渊》剧组。”
“什么?”乔晚猛地抬头。
“盯着她和程昱,他们有什么一举一动,都报告给我。”
乔晚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看到傅聿危眼中偏执的暗芒时,将话咽了回去。
她只好低声道:“......知道了。”
傅聿危满意点头,弹了弹指间的烟灰。
“去吧!”
这句话像一种赦令,乔晚对他弯了弯腰,赶紧离去。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面对傅聿危她就会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
走出去很远,乔晚才松口气,她忍不住回头。
见傅聿危还站在原地,手中忽明忽灭的火光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他站得笔直,像一尊雕塑,目光依然望着桑白梨离去的方向。
乔晚赶紧收回目光,快步走进了人群中。
另一边,桑白梨刚走到公寓门口,就收到了陆瑾的信息。
她皱眉点开,一则二十八年前的旧新闻赫然映入眼帘。
【郊区别墅突发大火,一女子不幸身亡】
配图是一栋被烈焰吞噬的欧式别墅,以及......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一个男人正慌张地从别墅侧门逃离。
虽然画面昏暗,但依然能看清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桑白梨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立刻拨通了陆瑾的电话。
“你什么意思?”她咬牙切齿地问,“那个女人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傅瑾怀慵懒的轻笑,“桑小姐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别卖关子!”
桑白梨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几个字。
“别墅里被烧死的,是你的母亲唐婉宁。而那个逃跑的男人......自然就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
“他是谁?!”桑白梨厉声质问。
“他是......”
傅瑾怀故意停顿了一下。
桑白梨不自觉屏住呼吸,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是谁,桑小姐心里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说完,他意味不明笑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喂?陆瑾?!”
回应桑白梨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黑白照片,男人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阴森。
这个轮廓......这个身形......
桑白梨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