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聿危直接去了Jean-claude的调香工作室。
老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笑眯眯请他坐下。
“傅先生对我的学生很感兴趣?”
傅聿危单刀直入:“她是谁?”
Jean-claude不紧不慢泡着茶:“一个可怜的孩子,无依无靠,我收留了她。”
“右手呢?”
“救她的时候划伤的。”
傅聿危冷笑:“你确定不是火烧的?”
老人倒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他。
“傅先生,您到底想说什么?”
两人暗自较量。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
“老师,我回来了!”
La douceur抱着一束新鲜的梨花走进来,看到傅聿危时愣了一下。
“傅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傅聿危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你喜欢梨花?”
她点点头,笑容纯粹。
“嗯!它们闻起来很干净。”说着,她抽出一枝递给他,“要闻闻看吗?”
傅聿危没有接,只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依然什么都没有。
没有恨,没有痛,只有一片空白的天真。
为什么会这样?
傅聿危没有接过那枝梨花,目光却落在她的手套上。
“为什么一直戴着手套?”
La douceur怔了怔,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手指,但很快又舒展。
“啊,这个呀,不小心摔伤的。”
“挺不好看的,所以,我就戴着手套。”
她晃了晃右手,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傅聿危盯着她,忽然伸手,指尖碰了碰她的手套边缘。
“让我看看。”
不是请求,而是近乎命令的低沉语调。
她微微睁大眼睛,似乎被他的强势惊到,但并没有退缩,只是歪了歪头,语气依旧柔软。
“傅先生,这样不太礼貌哦。”
傅聿危眸色一暗,收回手,转而问道:“那瓶香水,《Innocence》,能送给我吗?”
她眨了眨眼,有些困扰看向Jean-claude,像是在求助。
老人适时走过来,笑眯眯打圆场。
“傅先生,那瓶香水是非卖品,不过……”
他意味深长看了傅聿危一眼。
“如果您真的想要,不如亲自来调香室,让La为您调制一瓶专属的?”
傅聿危目光微闪,缓缓点头。
“好。”
三天后,傅聿危如约来到调香室。
推开门时,La douceur正背对着他,站在阳光里摆弄着玻璃瓶。
她依旧穿着白色长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
那一瞬间,傅聿危的呼吸几乎停滞——
太像了。
那背影,以及发丝垂落的弧度,都和桑白梨一模一样。
她听到动静,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您来啦!”
傅聿危点点头,走到她身旁,目光扫过桌上的香料。
“今天要调什么?”
“嗯……您喜欢什么味道呢?”她拿起一个小瓶子,轻轻晃了晃,“花香?木香?还是……”
“梨花的味道。”他打断她。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开。
“好巧,我也最喜欢梨花。”
说着,她踮起脚,从架子上取下一瓶精油。
袖口随着动作滑落,右手露出一截手腕——
那里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傅聿危猛地抓住她手腕,“这是怎么弄的?”
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嗯......上次和您说过,是意外......”
“意外?”
傅聿危死死盯着La douceur手上的疤痕——
那道狰狞的伤痕从手臂蜿蜒至腕骨,被手套遮掩了大半,却依然触目惊心。
桑白梨的手上没有这道疤。
那这是……
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手指不自觉收紧。
“疼……”La douceur轻轻抽了口气,试图挣脱,“傅先生,您弄疼我了。”
傅聿危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另一只手直接去扯她的手套。
他要看看她掌心是不是有一道疤。
他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按住她,猛地一扯——
“哗啦!”
手套没有扯下来,两人在拉扯中,La douceur银色面具被不慎碰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张熟悉到令他心脏骤停的脸,就这样毫无遮掩暴露在空气中。
桑白梨。
真的是她。
傅聿危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才挤出两个字。
“……梨梨?”
La douceur慌乱后退,却被傅聿危一把扣住腰肢,狠狠按进怀里。
“你果然还活着……”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手臂如铁钳般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La douceur被他勒得生疼,拼命挣扎。
“放开我!我不认识您!”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傅聿危低吼,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梨梨,你看看我!我是傅聿危!”
她的眼里只有惊慌和茫然,甚至泛起了一层水雾。
“老师……救我……”
“傅先生!请您自重!”
Jean-claude冲进来,一把推开傅聿危,将La douceur护在身后。
傅聿危踉跄了一步,却仍死死盯着她。
“梨梨,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因为恨我才假装不认识我?!”
La douceur缩在老人身后,手指紧紧攥着老师的衣袖,看向傅聿危的眼神充满恐惧和陌生。
“傅先生,您认错人了。”Jean-claude沉下脸,“La是我五年前在尼斯救下的孤儿,她不是您口中的桑白梨。”
“放屁!”傅聿危绷紧下颌,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张脸——她就是桑白梨!”
他上前一步,却被老人拦住。
“够了!”Jean-claude厉声喝道:“您再这样无礼,我就叫保安了!”
傅聿危喘着粗气,目光越过老人,直直落在桑白梨身上。
她的脸色苍白,戴着手套的右手无意识握紧,眼神闪烁不定。
她在害怕。
怕他。
这个认知让傅聿危的心脏像是被钝刀狠狠剜了一下。
“好……”他缓缓后退,“我走可以,但我要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老人问。
“我想看看她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