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松开男人衣领的那一刻,喉结在皮肤下滑动了一下。他后退半步,掌心还残留着布料纤维的触感。
“你……”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咽了口唾沫,“不是人。”
男人嘴角微扬,右手无意识摩挲着袖扣,“见过太多死人,却从没听懂过他们的声音。”
林羽抬脚往后蹭地,直到后背撞上铁管。金属震颤声沿着脊椎往上爬,他听见自己牙齿咬合的声音。
男人的手指点了点他胸前口袋,“她留给你的,不只是证据。”
林羽下意识摸向夹层,指尖碰到照片边缘——衣柜阴影里的笔记本轮廓清晰可辨。
男人转身时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变了三次。林羽盯着那团逐渐消融的黑影,右手拇指反复摩擦手机边缘。
震动从裤袋传来时,他正在数心跳。
“林老师,”电话里调查员的呼吸有些急促,“新案子确认了,死者是心理医生周婉清。”
“家属呢?”
“暂时联系不上。我们在调她的通话记录。”
林羽望着仓库深处,左手不自觉蜷缩又张开。男人消失的位置有道裂痕,水泥缝里嵌着半截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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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现场时,暮色正从楼宇缝隙间渗出。
老式居民楼门口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林羽出示证件时瞥见法医推车轮子卡在门槛凹陷处,有人正弯腰帮忙。
屋内消毒水味混着铁锈气息。他掀帘子的动作带起一阵细尘,在斜射进窗的光线里浮沉。
尸体横陈在床,嘴角弧度让林羽瞳孔一缩。他蹲下身,膝盖发出轻微咔响。
床头柜字条只有两个字,墨迹干涸的纹路像蛛网。手电光束扫过墙面霉斑,突然停在抽屉接缝。
“皮肤表面无挣扎痕迹。”法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尸僵程度异常。”
林羽伸手触碰死者脸颊,指尖温度比预想中更低。当他收回手时,余光捕捉到嘴角线条似乎变深了一点。
头顶灯泡闪烁两下熄灭。黑暗降临瞬间,他听见耳后有气流振动,像是谁在用舌尖轻弹牙根。
拉开窗帘时,最后一缕天光正掠过死者锁骨。他回头再看,笑容弧度确实扩大了。
相机坠落的声响惊动门外同事。屏幕亮起的刹那,抽屉缝隙出现在影像里。林羽盯着此刻紧闭的抽屉把手,指纹旋钮上的划痕呈逆时针走向。
拉开时,灰尘簌簌落在腕骨凸起处。内侧木板刻着四行小字,最末尾的笔画收在年份数字末端。
他忽然想起母亲遗物盒底的便签纸,泛黄边角同样写着这句话。
检查衣领时,疤痕出现在与记忆完全重叠的位置。林羽用拇指丈量尺寸,指甲盖边缘泛起青白。
门外脚步声逼近,他抬头望向房门方向。死者的眼球在睫毛遮掩下微微转动,虹膜反光点恰好对准他的鼻尖。
“林老师?”门外传来敲击声,“您还好吗?”
林羽注视着床上那具躯体,喉结上下滑动。窗外晚风掀起窗帘一角,将最后一线天光卷入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