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城的暑气仿佛要将大地蒸融,何涛坐在县衙书房内,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公文。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在他眼中化作眼中纲失窃案的重重谜团,挥之不去。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法令纹不断滚落,浸湿了官服的领口,可他浑然不觉,满心满脑都是那桩悬而未决的案子。
自生辰纲在黄泥冈不翼而飞,这桩惊天大案就如同附骨之疽,日夜折磨着何涛。他食不知味,寝不能安,想尽办法却始终找不到一丝线索,心中的焦虑与烦躁与日俱增。
就在他愁眉不展之际,一个鬼鬼祟祟的泼皮小心翼翼地蹭进了衙役房。那泼皮眼神飘忽,涎着脸,压低声音对何涛说道:“何观察,小人今日在安乐村赌坊瞧见白日鼠白胜了。您猜怎么着?那平日里连酒钱都要赊三趟欠条的穷鬼,居然一掷千金,拿十两银子押骰子!这钱来得也太蹊跷了,指不定就和生辰纲的事儿有关呢!”
何涛听闻此言,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迸发出精光,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重重摔在青砖地上,飞溅的碎瓷片惊得周围衙役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他二话不说,立刻点齐二十名如狼似虎的公差,趁着暮色如浓稠的墨汁般渐渐笼罩大地,向着白胜家疾驰而去。
到了白胜家,何涛一脚狠狠踹开柴门,门板“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屋内,白胜正就着一盏摇曳不定的油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金锭,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突然见到官兵气势汹汹地涌入,他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将金锭往嘴里塞,妄图销毁证据。何涛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卡住白胜的脖颈,硬是从他齿间抠出半锭刻着“梁府”印记的金叶子。何涛冷笑着,眼中满是嘲讽与愤怒:“好你个赌徒,平日里穷困潦倒,这等横财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公堂之上,刑具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竹签夹棍轮番上阵,白胜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穿透了县衙的高墙,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白胜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一次次昏死过去,又一次次被冷水泼醒。终于,在第七次从昏迷中醒来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嘶吼着招供道:“是东溪村晁保正、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赤发鬼刘唐,还有郓城县朱仝、雷横,再加上我,劫了生辰纲!”
何涛手中的惊堂木“啪”地一声断裂,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朱仝和雷横的面孔在他眼前不断晃动,变得模糊不清。这二人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相处融洽,在他心中一直是正直可靠的好汉形象,如今却成了惊天大案的主犯,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而在郓城县衙内,宋江正握着狼毫,准备书写公文。可他的手却微微发颤,怎么也写不下去。原来,朱仝和雷横已经整整三日未来当值了。在宋江的印象里,这二人一向恪尽职守,从未有过缺勤的情况。如今这般反常,不禁让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各种猜测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正思索间,宋江忽然瞥见远处尘土飞扬,定睛一看,只见何涛率领着大队官兵,如同乌云压城一般朝着县衙涌来。待看清对方手中的公文,宋江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跳陡然加快。但他很快稳住心神,强撑着露出笑容,说道:“何观察一路辛苦,稍作歇息,我这就去寻二位都头。”
出了县衙,宋江飞身上马,用力一拉缰绳,坐骑顿时人立而起,嘶鸣一声。他心急如焚,策马狂奔在官道上,马蹄下的碎石如同流星般迸溅开来。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朱仝、雷横把酒言欢、谈天说地的场景,心中满是担忧与焦急。
当他奔至晁盖庄外时,早已是气喘吁吁。他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地撞开柴门,险些栽倒在地。他顾不上喘息,大声喊道:“晁大哥!大事不好!白胜招了,官兵即刻便到!”
晁盖手中的青铜酒樽“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应声而碎。吴用焦急地说道:“从密道走!朱仝、雷横,你二人引开追兵,务必保住各位兄弟的性命!”朱仝和雷横没有丝毫犹豫,抄起朴刀,朱仝虎目含泪,声音哽咽:“哥哥们保重!我们定当竭尽全力!”雷横则大笑着挥刀砍断院中一棵枣树,高声喊道:“鸟官们,爷爷在此,有本事就来抓我!”
夜色如墨,笼罩着蜿蜒的山道。朱仝故意将马蹄印引向一处险峻的断崖,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贼人往西边去了,快追!”雷横挥舞着朴刀,将沿途的灌木砍得七零八落,制造出慌乱逃窜的假象。待官兵追远后,二人倚着山石,大口喘着粗气。朱仝解下都头官印,毫不犹豫地抛入山涧,说道:“这鸟差事,早就受够了!”雷横捡起一块碎石,用力砸向夜空,说道:“走!去梁山泊,那里或许能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半月之后,晁盖一行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梁山泊。王伦率领杜迁、宋万等一众头领,早早便在金沙滩摆下香案,翘首以盼。远远望见晁盖等人,王伦立刻张开双臂,满面笑容地迎上前去:“晁天王大驾光临,真乃山寨蓬荜生辉!我等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聚义厅内,牛酒罗列,酒香四溢,众人开怀畅饮,气氛热烈。然而,就在这时,杨志突然从屏风后转出,他眼神凶狠,腰间朴刀“唰”地出鞘,寒光一闪,大声喝道:“原来是你们这些奸贼!害我丢了生辰纲,今日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林冲、鲁智深眼疾手快,急忙冲上前去,死死架住杨志的双臂。王伦也快步上前,按住杨志的肩膀,朗声道:“杨制使且听我说!梁中书那老匹夫阴险狡诈,设下明暗两纲之计,那明纲不过是引你入局的诱饵罢了!你我都被他当作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杨志听了这话,手中的朴刀“当啷”落地。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押运生辰纲时,虞侯们对他的冷嘲热讽,又想起先祖杨业撞死李陵碑的悲壮惨状。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突然仰天狂笑起来:“好!好!今日我杨志便与这昏君奸臣不死不休,拼个鱼死网破!”
与此同时,太师府内,蔡京怒不可遏,将梁中书的加急信件撕成了碎片,他的紫须根根倒竖,如同发怒的狮子:“梁山贼寇,竟敢三番五次坏我好事,实在是罪不可赦!”
次日早朝,蔡京与童贯、高俅三人联袂出列。蔡京涕泪横流,跪倒在地,大声奏道:“陛下,梁山贼众如今势力日益壮大,已成燎原之势,若不趁早铲除,必成心腹大患,还请陛下速速下令发兵征讨!”
宰相王黼却不慌不忙地抚须上前,说道:“陛下,近年来各地水旱灾害频发,百姓生活困苦,国库也并不充裕。此时贸然兴兵,恐怕会引发民变,动摇国本。还望陛下三思。”
双方各执一词,在朝堂上争论得不可开交。皇帝被吵得头疼不已,揉着额头,一脸无奈,最终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且令梁中书整军备战。若贼人不知悔改,拒不投降,再行征讨不迟。”
梁中书接到圣旨后,不敢有丝毫懈怠,即刻开始点兵遣将。他精心挑选了一万五千精兵,任命“大刀”闻达为正先锋,“天王”李成副先锋,又提拔帐下猛将“铁槊将”伍元为马步军都监。这伍元身高九尺,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惯使一柄四十斤重的浑铁槊,曾在演武场上一槊挑翻七匹战马,其勇猛之名令人闻风丧胆。五千马军便由他统领。而步兵一万则交由“狼牙棒将”牛霸指挥。牛霸手持两条三十斤重的狼牙棒,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威力惊人,所到之处,无人敢挡。
大军出征,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浩浩荡荡地朝着梁山泊杀去。探马快马加鞭,将消息飞速报回山寨。此时,王伦正与许贯忠等人商议防务。王伦听了探马的禀报,将酒碗重重一放,酒液飞溅在虎皮椅上,大声说道:“来得好!正好让这些狗官见识见识我们梁山好汉的厉害!”聚义厅内,众好汉纷纷起身,兵器相撞,发出铮铮声响,他们摩拳擦掌,严阵以待,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已然近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