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锋交错!
骨与铠甲的沉闷撞击声在这片狼藉的商业街上回响,犹如绝望的战鼓,一下下敲打着现实的壁垒。
龙崎翔与闻人宏——两位曾经的吊车尾,如今在命运的操盘下,化为了这片战场中最原始也最残酷的绞杀者。
赤龙的赭红魔力包裹着翔坚实的拳甲,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砸在闻人宏覆盖着漆黑龙鳞的躯体上。
优势,毋庸置疑在赤龙帝这一方。
尽管闻人宏顽强地将自身化身为“幽邃之龙”的形态,体表凝结着吸收伤害的厚实龙鳞铠甲,但在赤龙帝之铠压倒性的力量面前,那层坚硬的防御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着。
翔的重拳穿透那些如活物般蠕动的暗影龙鳞,劲力透体而入,一次次将闻人宏打得踉跄后退,最终失控地撞进街边的橱窗,玻璃碎片和断裂的货架四处飞溅。
鲜血,从闻人宏撕裂的嘴角和破裂的眼眶中不断渗出,染红了他下颚的漆黑鳞片,又滴滴答答落在满是碎石的地面。
他的双腿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芦苇,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而彻底崩溃。与之相对的,是他那在破碎头盔下显露出的、一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近乎疯狂执念的眼睛。
反观翔,由迦尔纳克斯之力构筑的赤龙帝之铠坚固异常,表面流转着深邃的光泽。
然而,闻人宏那伤痕累累、早已皮开肉绽、甚至指骨都扭曲变形的手,每一次砸在铠甲上,都并非徒劳无功。
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
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奇特的涟漪在翔的躯体内震荡。
铠甲表面看不到明显的凹陷,但翔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力量无视了外在的防御,直接渗透进肌肉、骨髓,甚至灵魂深处。
一股灼热而尖锐的痛感从被击中的位置向全身蔓延,他知道,在那坚不可摧的铠甲之下,自己的血肉正在瘀伤、肿胀。
为什么?
那连接在翔右手腕部的漆黑龙脉如同跗骨之蛆,在“赤龙帝之铠”覆体的瞬间竟未被熔断或弹开。
迦尔纳克斯释放的气焰如同熔岩风暴般冲刷着它,试图将其彻底粉碎或驱逐,但那条滑腻、冰冷的能量流却顽固异常,仅仅是微微荡漾,随即又恢复了连接,仿佛扎根于更深、更遥远的地方——一个超越了当前空间维度束缚的源头。
''如果有咲楽的阿斯卡隆......''
翔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激烈的交锋打断。这诡异的连接,只能留待战后处理。
更让翔警惕的是,闻人宏挥出的拳头本身。那并非仅仅是物理力量的传递。
伴随着每一次击中,一股混杂着强烈情绪——愤怒、不甘、妒火、屈辱——的意志碎片,如同细针般透过铠甲,狠狠刺入翔的神经。
这种精神层面的冲击甚至比肉体的钝痛更加难以忍受,并且随着战斗的推进在不断加剧。
就在此时,诺顿——那位曾给予翔魔鬼特训的传奇魔龙,他那低沉而粗犷的训诫声,如同惊雷般在翔的记忆深处炸响:
''小子听好了!''
诺顿那充满压迫感的巨大龙瞳仿佛近在咫尺,盯着翔的渺小灵魂。
''在排名游戏的残酷熔炉里,你会碰到各种家伙。为了贪婪、为了取乐、为了家族、为了女人、为了财富……还有,为了他妈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梦想!''
''......梦想?''
那时的翔还有些懵懂。
''没错!''
诺顿的声音斩钉截铁。
''梦想!欲望!执念!在那群为了狗屁理由都能打得头破血流的疯子堆里,有一种攻击最需要提防。它不是神器秘技,不是毁天灭地的魔法,甚至可能毫无华丽的光芒!''
翔那时的疑问浮上心头:
''那是什么?必杀技?特殊能力?''
诺顿发出一声短促的龙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不是!小子,举起你的拳头。你用它握住了什么?!''
''……力量?''
当时的翔只能想到这个。
''蠢货!是心、是魂、是你这一生最想守护、最想得到的东西。把它灌进去!''
诺顿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
''有些人,会把他们的灵魂、把毕生所有的愿望和决心,连同他们那不值一提的生命,都一口气'灌注'到一拳一脚里。
这种攻击——是真正的诅咒。它无视表面的防御,它钻进你最脆弱的内核,它能让最坚硬的堡垒从内部崩坏。
在冥界用多少魔导理论和神灭具碎片都解释不了它的杀伤力,但被它打中的人,只要还没死,都会他妈立刻明白——艹,这玩意儿很危险!''
诺顿的虚影在翔的脑海中张开巨口咆哮:
''使出这种攻击的家伙,无论等级比你低多少,都绝对他妈是条汉子,是不折不扣的强敌。
对这种敌人,稍有保留就等着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因为它无法完全防御,无论如何规避格挡,那股灌注进去的疯狂意志,总会找到缝隙钻进你的骨头缝里。打乱你的节奏,撕扯你的战意。''
翔在剧烈的对抗中豁然领悟。懂了!他彻底懂了,诺顿大人!
此刻闻人宏每一记挥向他的拳头,包裹在混乱龙脉之下的内核,就是这恐怖至极的''灌注之击''。
饱含着闻人宏赌上一切、誓死要超越龙崎翔的执念,正透过那条诡异的龙脉连接,无视物理防御,直击他的灵魂和肉身深处。
尼德霍格——那潜藏在“幽邃之龙”深处的黑龙之魂,正在回应着宿主那前所未有的决死心念。
''迦尔纳克斯!''
翔在意识中咆哮,
''这就是龙系神器的邪异之处吗?!根本无法预料!''
“龙——崎——翔——————!”
闻人宏发出沙哑而撕裂的咆哮,尽管身体已摇摇欲坠,攻势却因内心的执念而愈发狂暴,完全不受体力极限的约束。
翔怒吼着回应,拳甲上燃烧的赤红气焰再度炸裂,砸碎迎面而来的黑龙之拳。战斗已彻底沦为最原始、最野蛮、意志之间的血肉对撞。
就在这时,闻人宏那双被血和汗糊住的眼睛猛地爆发出更加炽烈的、名为嫉妒的火焰,嘶吼着问出与战场格格不入的问题:
“回答我——!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啊混蛋!”
他的拳头带着更加疯狂的劲风砸来,
''主人的breast!摸起来到底有多软?是不是真的……真的像一样。还有!女孩子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像永不融化的布丁?!''
每一拳都仿佛带着他此生未能实现的终极渴望。
他抓住翔一个转瞬即逝的防守空隙,那缠绕在翔手腕的漆黑龙脉猛然向后延伸,精准地缠住街边公园的一张厚重石制长椅。
闻人宏咆哮着,以龙脉为鞭,以全身为轴,将沉重的石椅如同流星锤般抡起一道凶狠的弧线,朝着翔的侧翼猛砸过去。
“呜——!”
翔交叉双臂,赤红的臂甲闪耀符文硬生生抵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石椅在沉闷的巨响中四分五裂,碎石纷飞如雨。
然而这冲击虽然被铠甲吸收了大半,但那灌注其中的执念却依旧透过缝隙,震荡着翔的五脏六腑。
这点皮外伤无足轻重,但那股附骨之疽般的精神冲击却连绵不绝。
“揉到胸部的滋味到底是什么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天天享尽艳福的混账——————!”
闻人宏的攻击在赤裸裸的嫉妒驱动下,强度竟不可思议地提升了一个量级。
紧接着,闻人宏那遍布战场的龙脉之网再次舞动,如同贪婪的蛇群,猛地扎进旁边一家大型家具店的断壁残垣深处。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巨大的沙发、沉重的实木餐桌、庞大的衣柜……一件件沉重家具被粗暴地拖出废墟,被漆黑的龙脉裹挟着升上天空,阴影笼罩了下方寸头的少年。
他将整个空中区域化为轰炸区。
“喝啊!”
在庞大的家具如同坍塌的山岳般砸落的刹那,翔毫不犹豫地抬手对准天空,赭红色的毁灭性能量急速压缩汇聚于掌心。
''boost!!!''
迦尔纳克斯的声音适时响起!
咻——!
一道经过极限压缩、能量凝练如实质的赤红射线——神龙弹(dragon blaster)的微缩版——激射而出!
轰隆————!!!
狂暴的能量波在空中席卷开来,那堆叠如山的庞大家具如同纸片般被瞬间汽化蒸发,只留下漫天飞舞的灰烬和焦糊味。
然而——
嗙!!!
就在翔注意力被天空吸引的毫秒之间,一股凶狠沉重的冲击毫无征兆地狠狠砸在他的后背。铠甲发出沉闷的呻吟,翔整个人都向前踉跄了一步。
“什么?!”
翔瞬间回头。
只见闻人宏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疯癫的弧度,他分出的一根龙脉不知何时缠绕住一个侥幸未被神龙弹波及的大衣柜顶端。
狡猾地避开了翔的正面防御,将沉重的柜体如同攻城锤般砸向了他的脊梁。又是那种“灌注”的意志,沿着脊椎瞬间传遍全身。
“我也想揉!也想揉啊——————!”
滚烫的、混杂着血水和无限委屈的眼泪终于从闻人宏崩裂的眼角汹涌而下。
那是不甘.....是无法实现愿望、无法跨越阶层、无法像眼前之人那样得到垂青的绝望......
哗啦!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浆。
“我连真正的breast都没近距离见过!这辈子!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breast的模样了!!”
闻人宏如同最悲惨的控诉者,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苍天、朝着战场边的观众、向着对面那个幸运的混蛋嘶吼。
他的话语粗俗、绝望,却又带着令人心酸的卑微真实,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想看就看,想摸就摸——!”
嗙!
翔被这爆发式的心灵冲击撼动了一瞬,但身体的反应更快。一记沉重的上勾拳带着赤龙的怒火,狠狠地命中闻人宏的下颌。
将他整个人打得再次离地抛飞,重重撞塌了另一段围墙,砖石碎块将其掩埋了大半。
但很快,瓦砾堆一阵耸动,那个浑身浴血、牙齿碎裂、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又摇晃着爬了出来,血沫不断从他破裂的嘴角涌出。
“可是!龙崎翔!”
闻人宏嘶哑地喊着,他的目光穿透了翔的铠甲,仿佛投射向了某个更遥远、被嘲笑的过去,
“最重要的!不是breast!不是那些啊!是老师!是老师啊!”
他咆哮着,胸膛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
“我想当老师!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好老师!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嘲笑我们!嘲笑我们的梦想!”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震动着这片废墟,更像是向这场战斗的旁观者们发出了最悲壮的质问:
“我们!难道是为了被你们嘲笑!才赌上性命向世界宣告梦想的吗......!”
“我——!绝不会笑!”
翔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宣誓,赤红的眼眸深处燃烧着感同身受的火焰,
“我怎么可能去嘲笑一个正赌上性命挥拳的家伙!一个为了梦想而战的笨蛋!”
面对再次如同受伤野兽般猛冲过来的闻人宏,翔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蓄力,然后——
轰!!!
灌注了赤龙帝全部信念与力量的一拳,划破空气发出炸裂般的音爆,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闻人宏那张早已肿胀变形的脸上。
那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头颅从脖子上拧下来,旁观者甚至能听到骨骼进一步碎裂的骇人声响。这一拳,狂暴到了让所有人屏息的程度。
闻人宏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旋转着飞跌出去,在布满瓦砾的地面上翻滚拖行了十余米才停止,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的脸彻底变形,肿胀的左眼完全被淤血封死,几根扭曲的手指呈现出骇人的角度,口腔里混杂着鲜血和碎牙的液体不断外涌。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漏风般的嘶鸣,身体如同被拆散的提线木偶,每一次试图移动都会带来剧烈的抽搐。
极限,绝对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然而——!
没有昏厥,没有放弃。那双仅存的、还能勉强睁开的右眼,死死地、坚定地锁定了前方那个如同战神的红色身影。
在那双被血污染红的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令人灵魂震颤的东西——那不是疯狂,而是被千锤百炼后依旧坚不可摧的意志,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他,闻人宏,拖着如同灌满了铅的残破肢体,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开始向前挪动。没有退却,没有逃避。他的视线始终牢牢锁定龙崎翔,目标明确而纯粹。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痛苦的呻吟和血滴落地的轻响。
看着这个拖着残躯、目光如炬、坚定前行的对手,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骤然降临在龙崎翔身上。
赤龙帝之铠的伟力,此刻却无法带给他丝毫安全感。一种源自心灵深处的悸动和......敬畏油然而生。
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甚至可能随时断气的人,却比他面对的任何强敌都让他感到震撼,感到伟大。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幅画面——排名游戏的回放影像中,那个一次次冲上去,又一次次被莱因哈特·菲尼克斯的不死之炎灼烧、击倒的自己。
同样的遍体鳞伤,同样的摇摇欲坠,同样的......眼中只有前方!
龙崎翔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尘埃的空气,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着,声音低沉而肃穆,在意识中向那位曾经给予自己无尽屈辱与磨练的敌人发问:
''呐,莱因哈特·菲尼克斯......当初你面对那个一次次冲向你的、不知死活的混小子时......心中是否也像我现在一样......被一种名为‘敬重’的利刺......所穿透?''
他明白了。此刻,他完全理解了。理解了菲尼克斯那时眼中深藏的沉默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