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助小林仰面躺在潮湿的石板路上,额角撕裂的伤口正汩汩涌出温热血液。
混杂着岩盐碎屑的赤红液体顺着眉骨滑落,在眼睑处凝结成诡异的红色。
他屈起食指抹过伤口,指腹顿时沾满带着金属腥气的粘稠血浆,细碎的矿物颗粒在血色中闪烁微光。
他轻轻抬起手指,看着指尖的血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病态的笑容。
“呵呵,会反抗的才是合格的猎物……”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低语,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像是命运的倒计时。
宗助小林的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这让匆匆赶到附近的田中介二一行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他们担忧的不仅是目标的安全,更是眼前这个陷入疯狂的猎人。
田中介二站在人群最前面,他的眼神复杂而深沉,正在思索如何化解这场闹剧。
宗助小林起身,揉了揉眼睛,试图抹去眼前的血雾。他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拿起弓箭,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已经将眼前的猎物锁定,不容有失。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虽有犹豫,但也不好火上浇油,只能无奈地跟在后面。
他们沿着出城的道路一路狂奔,街道两旁的房屋在沉默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狂奔了一柱香的时间后,宗助小林终于隐约看见了正在逃窜的樱子父女。
宗助小林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迅速搭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箭矢划破夜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最终狠狠地钉在地上。
“切,眼睛还是有点看不清,这该死的家伙。”宗助小林抱怨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和愤怒。
他揉了揉受伤的眼睛,鲜血再次从伤口渗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没有停下,只是迅速再次搭弓,继续追了上去。
随后赶来的众人看到地上的箭矢,心中一沉,感到不妙。
田中介二的脸色阴沉,他暗道倒霉,“这家伙发起疯来可不妙,必须阻止他。”田中介二低声说道,“帮助不了樱子小姐,也要保下樱子小姐的父亲。不能再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一旁的狱卒听着同伴这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得有些困惑地问道:“田中前辈,为什么要保住那个男人的命?反正我们的目标不是只有那个女人吗?”
田中介二沉默片刻,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叮嘱道:“你们保护好目标别死了就行,其他的我来做就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已经决定了什么。
其余人听着这话,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事情似乎也不必深究。他们各自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顺从。
田中介二早年间也不过是个在监狱里混日子的小人物,每天的工作无非是教育一下犯人,或者敲诈一下家属。
那时候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别的出路,只是在生活的泥沼中挣扎,试图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命运的转折往往来得猝不及防。有一次,田中介二因为敲诈勒索,得罪了产屋敷分家。
当时的分家可是风光无限,在城里说一不二,无人敢惹。
田中介二的上司甚至主动要求将他关进监狱,以平息事态。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时的产屋敷家主——逸久的父亲,却并未与他计较。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放过他吧,他还不值得我在意。”
劫后余生的田中介二想要去向家主表示歉意,但连大门都进不去,直接被拒之门外。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羞耻,也明白了自己与产屋敷之间的差距。从那以后,他便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回报这份宽容。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即便眼前的人不是当初的家主,即便他们可能根本不会在意,但田中介二已经决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产屋敷的家人。
他深知,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弥补自己过去过错的方式。
……
身后,箭矢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骤然响起,高桥坂田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那个如影随形的追兵又杀了过来。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丝侥幸。
矿粉弥漫在空气中,应该已经模糊了那人的视线,否则刚才那致命的一箭绝不会落空。
他能感受到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如擂鼓般沉重。岁月不饶人,他不禁感慨万千。
曾经,他年轻时经商行走四方,脚步轻快得连土匪都望尘莫及。如今,却只能在这生死一线间艰难喘息。
与此同时,高桥坂田怀中的樱子,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她知道,分别的时刻已经来临。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爹,放我下来吧。那个疯子还在追我们,不能再把你卷进来了。母亲不能没有依靠啊。”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多么希望父亲能更理智一些,她不想失去他。
“樱子,你还记得爷爷家在哪里吗?”高桥坂田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记得……在会兰镇那边。”樱子回答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就好。”父亲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安慰,“其实,早在产屋敷家在城里通缉医师的时候,我们就打算把你送到爷爷家。你母亲算算时间,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我是中途折返回来的,因为没看到你,实在放心不下。”
“爹……”樱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音未落,一根带着鲜血的箭柄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她的身体猛地从父亲怀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翻滚带来的剧痛,让她一时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当她终于看清周围的一切时,恐惧如同毒蛇般爬上她的心头,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看到了父亲,看到了父亲胸口那支鲜血淋漓的箭矢。
高桥坂田望着地上的女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口。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樱子倾诉,可命运却如此残酷,只留下他倒在地上,嘴边不断涌出殷红的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