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傅景澄,开口确认,“我们达成共识了,是吗?”
这样无疑是很残忍的。
相当于我在拒绝傅景澄之后,还要逼着他表达和我一样的意思——让他自己拒绝自己。
这对我自己也很残忍,心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点点凌迟,面上我已经难以再保持微笑。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我不如再做绝一点。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段孽缘如果决定要结束,那就一定要结束得彻底一些。
傅景澄突然站起来,我观察到他正用力地捏着他的右手手腕,也就是他割腕留下疤痕的地方。
一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共识?”
我听到他努力想发出释怀的笑声,但最终只是发出几节痛苦的气音。
言语没办法表达,他便径直走到我身前,对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又重重点点头。
“共识。”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只不过这次是肯定的语气。
我的心态本应该像放下一块大石头一样轻松的,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就这一瞬间,我完全忍不住落泪的冲动,猛地低下头才没让傅景澄发现异常。
我的心好像被这两个字破开一个大口子。
傅景澄在我上方沉重地呼吸,他听起来痛苦极了。
我在心里反复向自己强调:忍住,狠心。
忍住狠心忍住狠心忍住狠心忍住狠心忍住狠心忍住狠心!
我仿佛在给自己洗脑。
这一刻我的理智也无比清晰:一旦我停下这种洗脑一样的想法,我绝对会忍不住抬头去看傅景澄现在的样子。
而我一看到他的样子我就一定会产生动摇。
属于傅景澄的雪松气息笼罩住我。
他平复了许久才后退一步,像是要和我划清界限,那股气息随之淡去。
“你真的不爱我了,黎南霜。”
他说完这句话就径直离开了,我一个人坐在原地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爱一个人,是舍不得他受苦的,更不可能舍得伤害他。
我的拒绝让他陷入痛苦。
但这应该不是最令傅景澄心碎的事。
我眼前浮现出他手腕上的疤痕模样。
是那些伤。
那些伤代表他内心最深处的脆弱、脆弱到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肯定是不愿意在我面前暴露这些脆弱的。
但既然已经暴露了、他已经把他的伤口撕开,血淋淋展现在我面前了,这么惨烈的画面……
竟然也没有换得我对他的一点点同情。
我坐在座位上惨淡地笑。
同情其实还是有的,只是同情也并不能阻止我对他挥下屠刀。
傅景澄说错了。
我没有不爱他。
如果我真的不爱他,我现在就不会感受到心痛,痛到感觉要死了。
大概只是因为,我现在更爱我自己了。
在伤害自己和伤害他之间我学聪明了,会选择后者。
*
演唱会事件带来的影响仍在持续。
我确实搞不懂许多网友们的想法,在我的认知里,八卦就只是谈资,甚至都没法牵动我的情绪,更别说长久汲取我的精力。
我因为演唱会事件结结实实涨了十几万粉丝。
这还只是单个平台的,各个平台加在一起,总数竟然接近惊人的一百万。
别说我震惊了,雨竹也震惊得没话说。
因为就根据她所了解的,我的粉丝量甚至超过了许多苦心经营好几年的干货自媒体博主。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我什么也没做这个基础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雨竹盯着我某个社交平台上的粉丝数量,表情狂喜,“我早就说过,南霜你就属于只靠脸也能吃饱饭的那种类型!”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滑动着我发在平台上的帖子。
“一张照片都没有。”她震惊地感叹着。
“发照片不是会暴露信息吗?这又不是只有熟人才会参与的平台,发出去的帖子所有人都能看到诶。”我算是回答了雨竹我不发照片的原因。
雨竹却惊奇地看着我,“你在浪费这方面真的好有天赋哦。”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捏着我的脸用力扯,“浪费你的颜值啊。”
说着她直接拿手机咔咔给我拍了几张,“你的脸就适合被记录,无时无刻被记录都不算过分。拿手机拍照片算啥呀?就该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架着好几台摄像机对你无间断地拍!”
“你的想法也太疯狂了。”我忍不住吐槽,“还一天二十四小时,人总是要睡觉上厕所的吧!”
“上厕所那十几分钟可以不拍睡觉没关系啊。”雨竹振振有词,“让大家欣赏一下睡美人有何不可?”
“我真想揍你!”我假装要锤她,她大笑着像条灵活的游蛇躲了过去。
雨竹这么高兴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打算利用我这个优势改变我在公司的定位。
之前我在公司的职位是原画师,以及兼职雨竹的“仆人”,我自认主职还是原画师?
毕竟悦动现在主推项目的所有设计稿不是出自我手,就都是由我带头完成的。
雨竹觉得这样未免暴殄天物,而且也太压榨我了些,准备把我分到营销部门去,利用我的粉丝效应,着重推广公司的新项目。
我不是很能理解。
毕竟南耀的体量在那儿,就算因为我和傅景澄闹僵了,雨竹不好再向他提什么要求,也还有顾安在啊。
有他出马什么体量的推广谈不下来,就算是最顶级的推流也是手到擒来。
哪里需要我一个才十几万粉丝的人去做营销啊。
但雨竹就是这样认定了,她是老板,老板的决策打工人是没办法改变的。
她考虑到我不喜欢吹嘘颜值,还是想老老实实画画,为我制定了十分符合我特性的直播计划。
直播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