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异常,截止到目前为止,傅景澄裸露出来的身体部位没有任何异常。
我严谨地凑上去,借着皎洁的月光又检查了一遍,右边肩膀头子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接下来是……抬头看着傅景澄身上其他被衣服遮得严严实实的位置,顿时感觉真费劲。
医生之前还忽悠我这是个很简单的事,但这明明是个体力活!
而且……傅景澄到底为什么要在睡觉的时候穿得这么严严实实,这一年以来,他跟杨夏总是出入各种聚会和派对,结果竟然这么保守吗?
睡觉就不能少穿点吗……
脱衣行动越是进行深入,我的怨气就越重。
如果说一开始我还有点欣赏美色的“小心思”,现在完全没了,一点都没了。
我只希望傅景澄能忽然梦游,自己动手在我面前脱光光,并且双手打直在我面前站定,让我好好检查。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把傅景澄的两只睡衣袖子成功拉到大臂的位置,接下来要做的事是……
让傅景澄翻身。
这样我才能仔细看看他后背的情况。
但我怎么能做到这种事,就算我力气再怎么大,也只是一个没有经过锻炼的普通人。
对上阮妍双那种柔弱小姐胜算满满,但搬动一个毫无意识的成年男子的身体……这简直不可能完成!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先把傅景澄的裤子扒掉,然后去医生办公室叫人帮忙的时候,傅景澄像是忽然感受到寒冷一般,伸手拉动被子、然后翻身了!
一定是天上的神在看着我,无论这个神是王母娘娘、还是女娲菩萨,我都感谢她们!
感谢她们显灵!
一点点扯掉傅景澄身上的被子,可比扒掉他的衣服简单多了。
等到完全没有任何衣料遮挡的右臂完全暴露在我面前时,我的心不由得揪起来。
手术留下的缝合线在冷白皮肤上蜿蜒如荆棘,像是一幅美好的画上盘踞着一条丑陋的蜈蚣。
傅景澄的右臂多半要留疤了……因为我。
病根让他的病情反反复复,连带着这个皮肉伤也这么长时间没有恢复。
我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些狰狞的黑线。
傅景澄猛地一颤,我立刻蹲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微微抬起,去看床上的人的反应。
他的眼睫不安地眨动,但大概是因为药效还在,万幸没有醒来。
肯定很痛,这么长一条口子,皮肉都被划开,怎么会不痛呢。
但这些天以来,傅景澄完全没有向我表露过痛苦。
我甚至还会因为他要我亲手喂药给他骂骂咧咧,他应该也不想向我寻求帮助的,只是太疼了……
这样想着,我的良心再次发出谴责。
检查暂停,我悄悄挪动脚步,去取医药箱,走之前还不忘给傅景澄盖好被子。
他现在可真是太脆弱了。
本来身体状况就不好,万一又染上风寒感冒……那真是彻底完蛋。
一个救命之恩,说不定能一辈子把我困在医院。
我从药箱里拿出碘伏,用医用棉签沾了些。
大概是因为这么长时间傅景澄都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我的动作越发大胆,不再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洁白的棉球吸满接近褐色的药水,我专注地靠近,一点点擦过被黑线缝起、因此显得凹凸不平的皮肤。做完基础的消毒起身时,我忽然注意到他睫毛在颤动。
可当我凑近细看,那排鸦羽般的阴影却又纹丝不动,唯有鼻息间雪松香蓦地浓烈起来。
指尖鬼使神差般想要抚上他长长的眼睫,却在触碰前一寸停住——床头浮现出药瓶的影子,而倒映在琥珀色药瓶上的男人,分明睁着幽深的眼。
血液瞬间冲上耳膜。
傅景澄是醒着的!
呼吸猛地乱了分寸,事实上,我连要如何呼吸都想不起来,踉跄后退时我撞翻医药箱,纱布卷骨碌碌顺着地毯滚出很远。
定神去瞧,傅景澄却仍保持着沉睡的姿势,唯有胸膛起伏的节奏乱了半分。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窝,我盯着他随呼吸轻颤的睫毛,突然抓起酒精棉球按在他右臂的伤疤上。
“装睡有意思吗?”我咬着后槽牙冷笑,指尖力道几乎要碾碎那层薄痂。
傅景澄喉间逸出闷哼,终于掀起眼帘。
月光在他瞳孔里碎成粼粼的银色,病号服衣襟大敞着滑落肩头,露出一身的苍白皮肤:“黎医生……或许我该这么称呼你?你查房的方式...咳...真够别致。”他故意将尾音揉进呛咳,喉结滚动时好似在和情人呢喃。
我的脸霎时鲜红一片,浑身的血仿佛都在往上涌。
甩开棉球正要起身,我的手腕却突然被滚烫的掌心扣住。
傅景澄借力将我拽倒在床榻,被打翻的碘伏在丝绸被面洇开大片暗痕。
我后知后觉地想着——傅景澄身上的温度……之前都还没有这么滚烫,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短时间就做到像发烧一样……
发烧……我脑子里想到不好的词,努力抬眼想看傅景澄的神情,却只在一片冷色的月光下看见他幽深的双眸,漆黑的眼底似乎灼烧着猛烈的火光。
挣扎间我的手臂顶到他的腰侧,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下一秒却换来更用力的桎梏:“别乱动。”
低哑的警告混着灼热呼吸灌进耳蜗,我这才惊觉两人姿势有多荒唐——他的大腿正卡在我膝间,病号服下摆卷到胯骨,而我的手还抵着他裸露的腰侧。
月光将我们交叠的影子投在墙纸上,像幅中世纪禁书里的插画。
羞恼像潮水一样漫过我的全身。
我和傅景澄……我们早就不是能够维持这样亲密动作的关系了。
“你不抓着我,我才不会乱动。”
我的语气里满是恼恨,“松手!”我盯着他右臂上逐渐渗血的伤口,“除非傅总想再缝几针。”
他忽然低笑起来,胸腔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做了坏事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怀疑傅景澄就是故意说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词,什么“坏事”?我可是顶天立地守法好公民!
“闭嘴!”我恼羞成怒。
傅景澄显然对我的抵赖不买账,但他话音中的笑意一直都没停止,“怎么不继续扮演医生了?”他抬起左臂,轻松地越过我,发疯似的从伤口处擦下一抹碘伏。
下一秒,那染着药味的指尖就抚过我滚烫的耳垂,“不是要帮我检查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