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杨灰不好意思地道了谢,尴尬地坐在沙发边缘,他神色看起来很紧张。
“楚黎,给人倒茶。”
“哦。”
楚黎嫌弃地白了杨灰一眼,勉为其难地把给严相旬准备的茶递给他。
杨灰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
“找我什么事,说吧。”
杨灰小心翼翼地瞧了严相旬一眼,他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姿松懈随意。相反楚黎,她穿着包臀裙,坐的很端正,在杨灰看过来的时候还瞪了回去。
“可以让这位美女出去吗?”
“喂,你到底想干嘛。”
楚黎嗓门大,吓得杨灰一激灵。
“你先出去,办公室有摄像头,不会有事。”
楚黎哼了一声,踩着恨天高走了。
“没有别的人了,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不小心推了一个人。”杨灰支支吾吾地说着,说的过程中看了严相旬好几眼。“然后,那个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严相旬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在杨灰看过来后又舒展开。
“我们换个地方说。”
杨灰看见新地方是是个封闭的屋子,连扇窗户都没有,屋门口除了编号,还立着一个牌子:问询室。
“你们要审我吗?”
杨灰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进去,带他过来的不止严相旬,还有一个很年轻的男警察。
“问些话,如果你感到紧张的话,就不进来了。”
“我没什么问题的,我希望不要有别的人。”杨灰说完,故意看了一眼严相旬身边的男警察。
“他是个做记录的,保证你说的话有效。”
“这样啊……”杨灰坐到严相旬对面的椅子上。
“开始吧。”
杨灰是本地人,干得是电工最底层的行业,每天要跑很多地方爬高压杆,修高压线,测高压电,兢兢业业。
功夫不负有心人,实习期刚过老板就给他升职加薪,没干多久被调去了外地的工厂工作,可惜那地方水深,因为是被推荐过去的,受不少同事的排挤,还被污蔑偷钱,污蔑他的同事虽没有正当理由,但有个亲哥哥是警察,因为那个警察的一面之词,害的他赔了几万,蹲了几年大牢。
出来的时候他回了汾州,出火车站的时候突然刷不出去,明明是闸机的问题,守在人工通道的保安非说他和身份证长的不像,怀疑他偷别人的身份证。
这个理由害的他被当地派出所拘留了几天。
杨灰今年三十五岁,还没成婚,省吃俭用的钱买不起房子,汾州的老友知道他回来,给他推荐了一门亲事当作惊喜。
和他相亲的女人除了胖了点,其他都能接受,可那个女人提了个要求,她让杨灰买套房,不然她不答应。
杨灰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向女人保证今年给她一套房,许诺的时候女人给他提了个醒,说市政界那一块有个翻修的樟树小区,因为樟树生长繁茂而得名,前几年在那死了个人,小区里的房价这几年一直在跌,她说房子性价比高,让杨灰考虑考虑。
杨灰找了个中介,中介给他推荐最便宜的房子,就是11栋的第二十五层第三间,这屋子死过人,但是最便宜,两室两厅加上一个阳台,只要二十多万。
汾州的房价就没有低于五十万的,况且这还是两室两厅,杨灰脑子一热,脑海里全是对未来和妻子睡一间屋子,小孩睡一间屋子的憧憬,想也没想签下合同,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和他相亲的女人。
2月5号,是他刚搬进去的第一天,房东就找上了门,一进屋就开始对他说冷嘲热讽的话,昨晚他和房东见过,还一起吃了饭,那个时候房东很和善,今天跟变了个人一样。
杨灰在收拾东西,没和他计较,但是房东越说越起劲,还提起了几年前他在外地偷东西的事,杨灰想起他被冤枉后一直上诉,一直没得到证实的事就窝火,一怒之下推了房东一把。
房东被他推到柜子上,突然就不动了,低着个脑袋眼睛也不眨一下,杨灰过去看,发现他已经没气了。
杨灰吓得魂飞魄散,跌在地上大叫,后知后觉才缓过来,他害怕这事败露,又被警察逮进局子里,决定私自处理了尸体。
杨灰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意识到屋子的门没关,他惊惶地跑去关门,门快关上的时候,一只大手从门缝里伸进来,给杨灰吓个半死。
隔壁的邻居听见他的叫声过来看看情况,没曾想让他撞见了死人。
邻居知道不是他杀的,建议他报警,还说自己认识一个警察,就叫严相旬,可以帮他联系这个警察,一定能还他清白。
但这个邻居给严相旬打了几个电话打不通,不得不让杨灰怀疑话的真实性,后面邻居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去这个地址上找严相旬。
杨灰决定试试,他其实不愿意相信警察,但这个邻居给他保证严相旬是什么什么样的人,他就动摇了,这几天他藏好了尸体,每天都往局里跑一趟,就是为了找严相旬。
“你那个邻居叫什么?”
杨灰摇了摇头。
“他给你说了什么,你这么信任他?”
“他说,你是他朋友,然后讲了一个你们之前一起遇到的案子。”
严相旬点了点头,“你再还原一下房东死的那天,尽量说说细节。”
前天,2013年2月5号。
阴天,没有太阳,风很潮湿,似乎是要下雨。这种天气街上没什么人,杨灰提着沉重的行李箱,肩膀上扛了只编织袋,跟着中介去小区里提新房。
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小区,就感到脊背发凉,小区的地势偏低,风却大的很,吹起樟树叶子沙沙响,每家每户关着窗黑着灯,昏暗的氛围给他一种错觉,这地方诡异地像坟场,难怪房子价格低,卖不出去。
中介只送他到楼下,然后面色畏怯地溜了。
一层凹进去的地方建了个垃圾房,垃圾房黑漆漆的,有被火烧过的迹象,旁边趴了几只脏兮兮的野狗,听见有人来了,迅速站了起来,竖起尾巴,冲他汪汪叫,眼睛亮得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