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走在前面,他牵严相旬牵得紧,又得注意脚边有没有陷阱,忽略掉了荆棘的危险,身体才卡进去一半,棘条上的刺划伤了他的脸和小臂,还勾住了他的衣服。
徐川扯了几下,布料被缠在密密麻麻的刺里,越扯缠得越紧,偏偏这狭小的缝还限制了他的行动,稍不留意可能会跌到密集的棘条里,扎的满身是孔。
他的挣扎似是触发了某种机关,泥地上突然弹出一根鱼线,绊住了徐川的脚,锋利的鱼线缠住了他的脚腕,收紧。
“……倒大霉了,你带打火机没?”
严相旬摸了摸左右两个衣袋,摇了摇头。
“……”
“把它们折断行吗?”
“你来。”徐川不是没想过这种暴力的方式,只是衣服缠的太深了,可能手还没伸进去,就会被刺划掉一层皮。并且他越是想挣脱,脚上的线缠的越紧。
山上猎人经常用这种鱼线捕获猎物,把它缠在动物的脖子上,使劲一扯,能割下一个完整的头颅。
它的威胁性,不容小觑。
严相旬他扫了一眼周围,找找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东西,这时腿旁凹陷的小坑吸引了他的注意,坑中心杵着根被削尖了的木刀,或许能割断鱼线,或者荆棘。
很明显这是个捕猎用的陷阱,他看得出来,却没有过问徐川,以为是小儿科类型的,对人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严相旬走过去想把棍子拔出来的时候,徐川在身后制止他。
“别乱走!”
“我马上回来。”
严相旬小心翼翼地朝着这根木刀走去,这个陷阱的设计原理应该类似于发射器什么的,棍子底端绑了根弹簧,只要不触碰周围凹陷的地面,也许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可他太低估这种陷阱了,才朝前走一步,离徐川只有两米的距离,甚至没有离开徐川的视线,脚底的泥土忽然塌陷下去,他踩了个空,掉了下去。
摔到地上缓了两秒,他听见了徐川的呼喊,抬头一看这是个一米多深的坑,坑的面积很大,能装下一只成年河马,好在算浅,摔得不是很疼,还能接受。
“你不要命了!”
徐川看见他出事,衣服都不管了,挣脱荆棘丛,身上被划了不少血痕。缠绕在脚上的鱼线被他扯断了,在断裂的同时,割下了他一块皮肉。
徐川裸着上半身跑了过来,看他没出什么事才勉强松了口气。徐川蹲在大坑边缘,朝严相旬递出一只手,“我拉你上来。”
严相旬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他扶着墙边想站起来,大腿侧面突然传来剜骨般地疼。
他撇过眼去一瞧,刚才还插在泥土上的木刀忽然插进了他的大腿里,渗出的血环着木棍一圈,在他黑色的长裤上浸出更深的痕迹,木刀削尖的一端还留了一部分在外面,想来伤口应该比较浅,严相旬却觉得腿胀的疼,好似有东西抵住了里面的骨头。
“嘶……”严相旬尽力撑起上半身,大腿上又传来钻心地疼痛。
徐川瞧他这样,只好从坑里跳下来,查看着严相旬的伤势,嘴上却不饶人,“活该你。”
严相旬听出来了徐川语气里的怒意,他感到更狼狈了,又疼又憋屈,辩解道:“我还不是想帮你。”
“我求你救了?”
“你不抄近道能这样吗?”
“……”徐川阴沉着脸,不想和严相旬争论对错,他转了个身背对着严相旬蹲下,“上来,我背你上去。”
严相旬不情不愿地攀上他的肩……还算有点良心。
“抓稳,掉下去我不会管你。”
这种深度的坑不及徐川的身高,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上来后,他把严相旬放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这背对着大树和瀑布,背靠着松树,除了树上有蛇外,没什么好担心的地方。
“待着别动。”
“哦。”严相旬坐直了上半身,他害怕树干上的蚂蚁会爬到他身上,也害怕挂在树枝上的蛇会掉下来,他警惕地往头上看去,除了一大片绿叶和刺眼的日光,什么也没有。
徐川并没有走多远,杂草的高度拦不住他的背影,只要视野里有人,严相旬会安心很多。
一会儿,徐川抓着把草走了回来,严相旬不解地瞧着他手里的草,正疑惑他要干嘛时,他忽然把这把草递到严相旬嘴边,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想躲都躲不掉。
“嚼碎它,别咽下去。”
“一定要嚼吗?”严相旬无法理解这种绿色的草,中间还夹着几朵白色的小花,看着娇小讨喜,却自带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你也可以放弃你这条腿。”
“……”
严相旬听到这句话没有刚才那么抵触了,徐川又朝他递了一次,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吃了下去,在花叶触碰牙齿的一瞬间,他面部扭曲,果断把草从嘴里吐了出来。
又涩又苦的味道实在难以接受,还有股浓烈的刺鼻臭味,直击天灵盖。徐川眉头一紧,他掰开严相旬的嘴,粗暴地把草药塞了进去。
“呕……”
良药苦口利于病,良药苦口利于病。
这句话他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才勉强能接受这赛过黄连的味道,苦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停留在舌根上和喉咙里,对他来说莫过于是场漫长的折磨。偏偏这个时候,徐川自作主张给他把腿上的木棍拔了出来,霎时血流了一地。
是觉得他不还够惨吗?
严相旬眼里挤出几滴泪,他想控诉,奈何嘴里塞满了草药叫也叫不出声,嚼了十几下,差点反胃的时候徐川才肯放过他。
“吐出来。”
徐川伸出手递到他嘴旁,示意他吐到手上。
一小把草药已经成了碎渣,嘴里的苦味还没散,徐川又递过去一把。
“继续。”
苦已经让他失去了味觉,麻木的舌尖上只剩这一种味道,像高浓度中药混合泔水的味道,让他止不住地干呕。
严相旬捂着胸口缓了会,他脸色发白,质问徐川:“为什么不把它捣碎?”
“省力。”
“……”
好一个省力,我草你大爷的。
“你不能帮我分担一点吗?”
“又不是我受伤。”
他妈……严相旬沉默了一会,放弃和他沟通,准备再面对一次这又臭又苦的草药时,徐川又把手收了回去,自言自语地说:“这么点应该够了。”
严相旬缓了口气,庆幸逃过一劫,徐川却没打算放过他。“把裤子脱了。”
伤在大腿根,不脱确实不太好处理,只是面对着一个不怎么熟的人,严相旬感到很为难情,如果把这个人换成沈小武或者杨依,他都是十分乐意的。
“别磨蹭。”徐川垂着眼,盯着他慢吞吞的动作催促。弄了几分钟,严相旬才脱下一条腰带。